八 、 致命 的 侥幸 心理 杨 国柱 已经 好几 晚 睡 不 踏实 了 。 这 是 什么 地方 ? 警察 对 怀疑 有 问题 的 人 " 搓澡 " 的 地方 。 不 褪 你 几 身 污泥 , 不 折腾 你 个 " 脱皮 掉 肉 、 灵魂 出 窍 " , 就 别 想 出去 。 当然 能 出去 还是 好 的 , 万 幸 的 ! 出 不 去 这里 也 不 让 长住 , 要么 转 监狱 , 要么 直接 送 上 刑场 , 用 粒 " 定心丸 " 让 你 彻底 定 心 。 想到 " 前途 " 灰暗 , 还 能 夜夜 高枕无忧 除非 搭 错 神经 。 杨 国柱 眼见 那 晚上 的 麻将 搭 子 一个 个 放 了 出去 , 只 留下 自己 , 心里 很 有些 不 踏实 。 他 对 看守所 可 走 来 走 去 的 嫌疑人 说 , 公安局 现在 还 让 家属 给 我 送 饭 , 许可 我 抽 香烟 , 可见 他们 没 拿到 我 什么 东西 , 只是 还 需要 时间 查 一 查 , 就 让 他们 查 一 查 , 查 清楚 了 大家 日子 好 过 。 得知 那 人 快 出去 了 , 杨 国柱 又 对 他 说 , 出去 帮 我 找 一下 梅娟 , 让 她 来 公安局 看 我 , 不要 自己 出去 了 , 就 不 管 我 。 两 人 毕竟 有 交情 的 。 一 夜 夫妻 百日 恩 , 我们 不止 做 了 一 夜 夫妻 , 不要 太 绝情 。 让 她 来看 我 , 我 有 话 对 她 讲 。 ( 这个 人 把 杨 的 话 都 告诉 了 虹口 警方 。 ) 杨 国柱 那时 若 有 后来 的 恍然大悟 , 或许 事情 还 结束 的 早 些 。 他 的 思路 总是 高估 自己 , 低估 警察 。 他们 没 抓住 我 的 问题 , 他们 也 不好 就 这么 放 了 , 抓 了 几 个 人 , 什么 问题 没 查出 来 , 案子 真 凶 也 没 抓 到 , 就 放 人 , 这 几 天 他们 不 是 白 忙 了 么 ? 台阶 怎么 下 得 来 ? 就 给 他们 两 天 时间 搭搭 台阶 补补 面子 。 杨 国柱 将 打 麻将 那天 情况 过电影 样 在 脑子 里 过 了 一百 遍 , 应该 说 没有 失手 的 地方 。 自己 保证 没有 , 警察 没 证据 。 除非 那 两 个 小子 做 得 不 严密 ? 现场 自己 看 过 的 , 都 处理 了 , 又 是 水 又 是 煤气 , 警方 按说 什么 也 找 不到 。 除非 那 两 个 小子 事后 漏风 , 花钱 上 或者 销赃 上 被 警方 发现 , 可是 自己 交待 过 的 , 没 我 的 安排 , 东西 半 个 不 能 动 , 钱 一分 不能 花 。 他们 应该 听话 的 。 以往 听话 , 有 福 同 享 , 万一 不 听话 , 也 是 有 难 同 当 , 谁 也 跑 不 掉 的 ... ... 十月 的 夜风 有 了 凉 意 , 从 看守所 的 高 窗 中 吹 进来 , 那 窗上 有 铁 的 护栏 , 很 粗糙 的 护栏 , 将 天空 分割 得 条条块块 , 很 难 让 人 把 视线 放开 。 同样 一个 天空 , 有的 被 玻璃 幕墙 隔绝 , 一般 人 看 不见 里边 , 但 里边 花天酒地 的 人 可以 随意 看见 外边 , 而 不 被 外边 人 看见 。 那 代表 一 种 心情 一 种 档次 一 种 派头 。 还是 这个 天空 , 被 铁 格子 分割 , 住 在 里边 的 人 看 不见 外边 , 但 外边 人 可以 看见 里边 , 你 拉 屎 撒尿 都 躲 不 开 都 能 被 人 看见 , 这 又 一 种 心情 一 种 档次 一 种 落 魄 的 处境 。 同样 的 人 , 怎么 就 会 有人 为 前者 , 有人 当 后人 。 为什么 ? 杨 国柱 做梦 也 想 做 前者 , 可 怎么 还是 住 到 这种 地方 , 当 了 拉 屎 撒尿 都 要 受 监督 的 后人 ? 他 不解 不悦 不 甘心 , 因此 他 夜不能寐 。 前半夜 还 能 听见 风 送来 娱乐 场所 的 阵阵 音乐 , 平常 觉得 很 噪音 , 嫌 吵闹 , 现在 听 去 , 真 像 是 天堂 仙乐 那 般 悦耳 。 那 声音 代表 自由 , 自由 的 天地 自由 的 呼吸 自由 的 走动 自由 的 拉 屎 撒尿 自由 的 一切 , 在 外边 并 不 珍惜 的 所有 。 自由 的 声音 后半夜 也 听 不见 了 , 只有 墙 外 卿卿 的 虫 鸣 , 和 一 片 叶子 两 片 叶子 被 风 吹 落 的 声音 。 秋天 了 , 落叶 了 , 都 是 不 发 不 旺 不 吉 不利 的 象征 。 睡 吧 , 明天 不知 是 福 是 祸 , 还 得 按 既定 方针 办 : 跟 他们 玩 , 玩 到 现在 不 玩 也 不能 出局 了 , 只能 硬 着 头皮 玩 到底 。 九 、 他 只 改 了 一个 时间 10月 10日 , 星期天 。 除了 日历 上 的 红 颜色 , 这个 日子 对 破案 兴头 正 足 的 虹口 刑警 没有 任何 意义 , 没 的 说 , 案子 未 结 , 星期 几 都 是 星期一 , 所有 日子 都 是 工作日 。 采访 时 , 我 惊讶 他们 还 记得 这个 不 休息 的 星期日 , 一定 是 之前 之后 有 家事 " 骚扰 " , 又 被 他们 " 兵 来 将 挡 , 水 来 土 掩 " 统统 抵挡 回去 -- 他们 才 有 这 星期日 红色 的 记忆 。 警方 信心 十足 , 已 做好 让 杨 国柱 开口 招供 的 准备 。 要 利用 他 没有 直接 作案 , 性质 不同 的 侥幸 心理 , 让 他 供 出 同伙 。 当然 , 富阳 的 案子 半点 口风 不能 漏 。 上午 9 点 到 晚上 6 点 , 第一 堂 过 下来 , 杨 国柱 还是 打 太极拳 , 跟 警方 软磨 硬 泡 , 那 15 分钟 做 什么 去 了 , 天上 地下 地 胡编 , 但 听 得 出来 灵气 不足 胆气 锐减 , 有 那么 点 背水一战 黔驴技穷 的 味道 。 杨 国柱 感觉 到 警方 态度 的 强硬 , 跟 这样 强硬 的 对手 -- 那 不 是 一个 两 个人 , 那 是 一个 集体 , 集体 的 体能 和 智慧 -- 苦斗 困 斗 , 他 还 能 坚持 玩 下去 么 ? 能 玩 多久 呢 ? 10 页 纸 的 笔录 交到 他 手里 , 让 他 看 , 杨 国柱 仔细 看 过 , 字句 间 系 着 他 的 身家 性命 。 看 过 , 他 提出 改动 一个 地方 : 6日 晚 他 到 梅娟 家 的 时间 由 20 点 45分 , 改 成 20 点 15分 。 他 说 记得 没有 那么 晚 到 梅娟 家 。 其他 旁证 材料 都 证明 他 是 20 点 45分 到 的 梅娟 家 , 他 为什么 要 做 此 修改 ? 他 又 在 跟 警方 玩 什么 把戏 ? 先是 15 分钟 讲 不 清 , 后 又 是 30 分钟 难 编 圆 , 自 以为 无缝 的 天 衣 已经 撕开 大 的 口子 , 要 趁 隙 突进 , 加大 力度 , 不 给 他 编 残 补 漏 的 时间 空隙 。 侦察员 们 到 外边 吃 了 点 面条 , 给 身体 加加油 。 他们 从 杨 国柱 渐 退 渐 颓 的 神色 中 , 看到 破案 的 曙光 。 接着 干 ! 是 7 点 45分 , 审讯 接着 开始 。 杨 国柱 情绪 一落千丈 , 他 觉得 自己 很 难 熬 下去 了 。 一个 小时 过去 , 他 欲 语 还 休 , 内心 斗争 十分 激烈 。 这时 , 郭 建新 支队长 再三 给 他 交待 政策 , 使 他 明白 , 警方 掌握 了 不 是 他 直接 作案 , 他 不 在 现场 的 情节 。 再不 交待 是 过不去 的 , 警方 下决心 弄 个 水落石出 , 他 一 天 不 交待 , 日子 一 天 不好过 , 性质 还 会 升级 。 孰 轻 孰 重 , 你 是 聪明人 , 自己 掂量 吧 。 再 笨 的 人 , 也 掂量 得出 此时此刻 不同寻常 的 利 与 害 , 一边 是 死 , 一边 是 生 。 何况 杨 国柱 自诩 聪明 , 唯 其 聪明 敏感 , 才 痛苦 尤 甚 。 此时 , 虹口 分局 副 局长 宋 孝慈 走进 审讯 室 , 经 旁人 介绍 其 身分 , 杨 国柱 又 是 一 重 压力 临头 。 领导 亲自 督 阵 , 表明 警方 的 决心 。 他 有些 承受 不住 , 低下 头 沉默 , 15 分钟 后 抬 起头 , 困乏 得 眼泪 汪汪 , 他 对 郭 建新 提出 要 抽 支 烟 。 递给 他 一 支 烟 。 抽 这 支 烟 的 过程 , 整个 房间 没有 一个 人 讲话 , 只有 杨 国柱 口 边 的 烟 缕 孤寂 地 上升 上升 , 他 企图 攀 住 这 上升 的 烟 缕 逃脱 困境 么 ? 警方 默默 吸 着 烟 , 喷 出 的 烟 缕 从 四面八方 聚拢 来 , 与 四壁 一 顶 合围 。 杨 国柱 的 支撑力 瘫 掉 了 , 他 说 : 我会 讲 的 。 主要 考虑 母亲 和 妻子 , 她们 又 要 失望 了 。 你们 不要 催 , 再 给 我 吸 一 支 烟 。 警方 默默 地 又 给 了 他 一 支 烟 。 他 贪婪 地 吸 着 , 边 吸 边 若有所思 。 破坏 他 的 若有所思 ! 谁 出 的 主意 ? 宋 局长 出其不意 扔 出 一 句 。 我 出 的 。 杨 国柱 脱口而出 , 讲 完 神情 大 惊 大愉 大 悔 大 恨 , 方 知 电光 火石 瞬间 , 板上钉钉 , 大 错 已 铸成 。 又 半 个 小时 , 杨 国柱 神情 平静 后 , 开始 了 他 对 " 10·6 " 案 的 交待 。 张 富根 太 能 张扬 ! 他家 有 货 几乎 是 每 一个 认识 的 人 都 知道 的 。 杨 国柱 那天 到 他 新 买 的 房子 看看 , 看见 张 富根 顺手 从 楼上 抽出 一万 元 钱 给 装修 工人 付款 。 张 富根 还 逢 人 必 讲 , 投资 100万 没有 , 50万 还是 拿 的 出来 的 。 干 他 一 票 的 念头 片刻 成 形 。 杨 国柱 早 策划 好 , 自己 搭线 头 , 让 别人 去 做 , 事 成 后 分赃 。 他 找到 狱友 马 伟民 , 讲 好 一起 干 。 极 仗义 的 马 伟民 二话没说 , 答应 了 。 国庆节 前 杨 国柱 带 着 马 到 张 富根 家 看 过 地形 , 详细 商定 如何 接头 如何 动手 如何 撤退 。 只 等 把 张 富根 调出 家 , 就 可以 动手 实施 了 。 为了 干 得 利落 , 杨 国柱 让 马 伟民 再 找 一个 帮手 。 马 伟民 找到 一个 河南 来 上海 打工 的 宋 创业 。 宋 创业 是 个 孤儿 , 长年 浪 迹 江湖 , 会 武功 , 讲 义气 , 头脑 简单 , 指 东 不 打 西 , 正 适合 做 此事 的 同伙 。 国庆节 假期 后 的 几 天 , 杨 国柱 试 着 把 张 富根 调 出来 , 并 通知 马 伟民 和 宋 创业 在家 待命 。 但 都 未能 成功 。 10月 6日 , 终于 将 张 富根 调 到 梅娟 家 。 杨 国柱 在 笔录 上 修改 的 30 分钟 , 就是 到 马 伟民 处 通知 他 , 今晚 可以 动手 及 联络 时间 方式 。 安顿 好 马 伟民 , 调 来 张 富根 , 杀机 四 伏 的 麻将 局 开始 。 不 是 冤家 不 聚 头 曾 纪鑫 1 、 夜半 谋杀 每 学期 一 次 的 教学 检查 正在 古船县 实验 小学 如期 举行 。 按计划 安排 , 三 年级 数学 老师 马 朝燕 将 在 11月 9日 上午 第一 节 课 讲授 一 堂 教学 公开课 。 预备 铃声 一 响 , 检查组 的 领导 及 听课 教师 全部 进 了 三一 班 教室 , 坐 在 走廊 和 后排 的 空间 。 上课 的 正式 铃声 响 了 , 讲台 上 却 不见 授课 者 马 朝燕 的 人影 。 教室 里 鸦雀无声 , 领导 、 教师 与 学生 皆 在 耐心 地 等待 着 。 5 分钟 过去 了 , 可 马 朝燕 仍然 没有 露面 。 学生 们 坐 不住 了 , 开始 窃窃私语 , 有的 教师 也 在 交头接耳 , 有序 的 教室 顿时 变 得 嘈杂 喧嚷 起来 。 教导 主任 肖 大平 急 得 直 跺脚 , 赶紧 派 了 一个 同 年级 教师 上 办公室 去 找 她 。 不 一 会 , 叫 人 的 老师 回来 了 , 回话 说 , 她 找 了 一 圈 , 并未 发现 马 朝燕 半点 踪迹 。 肖 大平 闻 言 , 立时 站 起身 来 , 将 听课 的 记录本 朝 刚刚 坐 过 的 椅子 上 一 摔 , 气呼呼 地 说道 : 真是 太 不像话 了 ! 然后 , 急匆匆 地 走 出 教室 。 马 朝燕 是 通过 招工 形式 录用 的 一 名 教师 , 与 那些 师范学校 毕业 分配 进来 的 教师 相比 , 自 是 差 了 一个 档次 。 面对 差距 , 马 朝燕 并 不怎么 努力 , 肖 大平 对 她 颇 有 看法 , 但 碍 着 她 父亲 县委 副 书记 马 立本 的 面子 , 加之 马 朝燕 平时 并未 做出 什么 出格 的 事情 , 也 不便 多 说 什么 。 可是 今天 这样 重要 的 公开课 , 她 马 朝燕 却 无故 不 来 , 将 领导 、 教师 、 学生 晾 在 教室 里 , 这 简直 是 在 向 他 这个 教导 主任 示威 了 。 肖 大平 匆匆忙忙 地 在 空旷 的 校园 走 着 , 一边 想 , 一边 气 得 七窍 冒烟 。 办公室 无 人 , 食堂 无 人 , 他 就 迈步 走向 校园 后面 紧 挨 县 床单 厂 的 一 排 单身 宿舍 。 马 朝燕 虽然 家住 县政府 大院 , 离 实验 小学 不过 两 里 多 路 , 但 除了 周末 及 节假日 外 , 平时 她 都 不 回家 , 而是 在 学校 分 她 的 一 间 单身 宿舍 呆 着 。 她 说 回家 说话 做事 不 甚 方便 , 还是 住 单身 宿舍 的 好 。 对 此 , 肖 大平 很 理解 , 一个 二十 多 岁 的 大姑娘 了 , 有些 事情 , 在 家里 碍 着 父母 弟弟 , 其 约束 可想而知 , 哪 有 独自 一 人 自由 舒适 呢 ? 来到 宿舍 门前 , 只见 大门 紧 闭 。 马 朝燕 , 马 朝燕 ! 肖 大平 一边 大 叫 , 一边 使劲 地 捶 着 大门 , 马 朝燕 , 今天 是 你 的 公开课 呀 , 你 怎么 还 躲 在 寝室 里 睡 懒觉 呀 ? 起来 , 快 起来 ... ... 一阵 捶 擂 与 叫嚷 过后 , 屋里 半点 动静 都 没有 。 难道 她 没 在 宿舍 ? 肖 大平 这样 想 着 , 就 离开 大门 , 隔 着 窗户 往 里 瞧 。 窗口 挂 着 一 条 花布 帘子 , 什么 也 看 不 清楚 。 肖 大平 一气 一 急 , 猛然 用劲 朝 窗框 推 去 。 嚓 一 声响 , 插销 没有 挂 牢 的 窗扇 竟 被 他 一下子 推开 了 。 肖 大平 朝 屋内 望去 , 只见 马 朝燕 一丝不挂 地 躺 在 床 上 , 直挺挺 地 半点 反应 也 没有 。 一道 眩 目的 白色 光芒 刺 得 他 两 眼 灼 痛 灼 痛 , 他 预感 不妙 , 赶紧 踉跄 着 跑 开 , 叫 来 几 个 女 教师 , 撬 开 了 宿舍 大门 。 床 上 躺 着 的 马 朝燕 , 早已 是 一 具 冷冰冰 没有 生命 意识 的 肉体 ... ... 公安局 接到 报案 , 3 辆 警车 立时 赶往 县 实验 小学 。 法医 就着 床 上 马 朝燕 的 尸体 开始 检验 , 其他 侦查 人员 则 一边 拍照 , 一边 对 室内 室外 进行 认真 细致 的 搜查 , 寻找 证据 , 不 放过 任何 一个 可疑 之 点 。 毫无疑问 , 马 朝燕 这 间 单身 宿舍 就是 凶犯 作案 的 现场 。 但是 案犯 没有 留下 任何 作案 工具 , 更为 奇怪 的 是 , 室内 的 水泥 地上 半点 脚印 也 没有 。 经 检查 后 确认 , 案犯 在 离开 现场 时 将 整个 房间 清扫 了 一 遍 , 工具 就是 放在 墙角 的 那 把 用 高粱 秆 捆扎 的 扫帚 。 侦查 人员 想 在 扫把 上 提取 指纹 , 但 很快 发现 , 凶犯 握 过 的 扫把 已 抹 过 一 层 白色 的 石灰 粉末 , 没有 留下 半点 痕迹 。 而 室外 的 脚印 则 显得 相当 杂乱 , 模糊不清 , 无法 辨认 , 已 根本 不 可能 为 破案 提供 线索 与 依据 。 由此看来 , 凶手 不仅 非常 狡猾 , 而且 作案 过程 进行 得 相当 缜密 , 从容不迫 。 凶犯 的 作案 特点 可 概括 为 胆大 、 心细 、 冷静 与 残忍 。 刑警 们 刚刚 搜查 完毕 , 受害者 的 验尸 报告 也 出来 了 。 据 报告 推断 , 作案 时间 在 昨晚 12时 至 今天 凌晨 1时 之间 , 受害者 脖颈 留 有 一 圈 粗粗 的 掐 痕 , 显然 是 被 凶犯 扼 勒 窒息 而 亡 。 受害者 死 前 与 人 发生 过 性关系 , 阴道 内 留 有 精液 。 是 遭 人 强奸 , 还是 自愿 与 人 媾合 , 现 无法 判明 。 凶手 在 掐 死 马 朝燕 后 又 在 她 身上 涂 了 一 层 细微 的 石灰 粉末 , 抹 去 了 一切 可疑 的 痕迹 。 虽然 凶犯 没有 留下 凶器 并 抹 去 了 作案 痕迹 , 但 那 排 在 阴道 内 的 精液 却 为 破案 提供 了 一 条 明晰 的 线索 。 精液 , 精液 ! 这 将 是 抓住 案犯 的 一道 重要 缺口 ! 2 、 情 杀 ? 仇杀 很快 , 县 公安局 成立 了 侦破 马 朝燕 凶杀案 专案 小组 , 由 分管 刑侦 工作 的 副 局长 谷 永民 挂帅 , 主要 成员 有 刑警 大队 队长 李 磊 、 副 队长 赵 平雄 、 侦查员 高 茂龙 、 李 彪 等 人 。 在 当晚 的 侦查 会议 上 , 大家 一致 认为 精液 是 马 朝 燕 凶杀 疑案 的 突破口 , 但 在 犯罪 动机 与 凶手 的 推断 上 产生 了 争执 。 从 现在 所 掌握 的 证据 来看 , 很 明显 , 这 是 一起 强奸 凶杀案 。 侦查员 高 茂龙 说 。 他 年 约 四十六七 , 是 一 名 部队 复员 干部 , 已 在 公安 战线 工作 了 20 多 个 春秋 , 具有 丰富 的 破案 经验 。 与 他 年龄 相仿 的 刑警队 长 李 磊 也 同意 此 说 。 可 从警 院 毕业 分 到 县 刑警队 工作 不到 两 年 的 年轻 侦查员 李 彪 却 持 反对 意见 : 我 认为 这 桩 案子 不能 简单 地 定为 强奸 杀人案 , 从 作案 现场 、 作案 手段 及 销毁 证据 等 方面 来 分析 , 凶犯 绝非 等闲之辈 。 他 准备 充分 , 考虑 周全 , 决不会 傻 到 留下 精液 的 程度 。 副 局长 谷 永民 对 此 表示 赞同 : 我 同意 李 彪 的 看法 , 从 现在 搜集 到 的 证据 来看 , 我 有 一 种 预感 , 凶手 绝不 是 我们 想象 的 那么 简单 。 受害者 是 副 县长 马 立本 的 女儿 , 其 身份 又 是 一 名 教师 , 这 件 特殊 的 案子 , 在 我县 犯罪 史 上 还是 第一 次 。 正 因为 此案 牵扯 到 受害者 的 父亲 , 刑警队 副 队长 赵 平雄 道 , 我 以为 除了 奸杀 与 情 杀 这 两 种 情况 外 , 还有 报复 杀人 的 可能 。 高 茂龙 说 : 我 觉得 报复 杀人 的 可能性 相当 小 , 因为 用 这种 手段 报复 马 县长 太 间接 了 , 与 一般 犯罪 心理 相去甚远 。 李 磊 说 : 为了 集中 目标 力量 , 我们 可 暂 不 考虑 报复 杀人 这 一 动机 。 据 实验 小学 教导 主任 肖 大平 反映 , 前不久 受害人 马 朝燕 曾 有 过 一 场 情变 , 将 现场 的 精液 与 过去 的 情变 联系 在 一起 , 破案 线索 就 显得 比较 明朗 了 。 照 你 这么 说 , 情 杀 的 可能性 最 大 ? 高 茂龙 问 。 是 的 。 李 磊 肯定 地 点点头 。 那么 , 受害者 体内 的 精液 又 当作 何 解释 呢 ? 既然 发生 了 情变 , 就 不 存在 着 继续 发生 两性关系 的 可能 。 李 磊 说 : 当然 , 也 不 排除 过去 的 情人 将 其 强奸 后 杀害 。 这 不 是 强奸 杀人 嘛 , 跟 我 刚才 说 的 不 是 一 回 事 么 ? 高 茂龙 很 高兴 李 磊 的 看法 中 有 与 他 苟同 的 地方 。 这时 , 谷 永民 扫视 了 一下 会场 , 说道 : 是 强奸 杀人 , 还是 情变 杀人 , 因 掌握 的 证据 有限 , 一时 还 难以 确定 ; 至于 作案 动机 , 当然 是 破案 必不可少 的 依据 ; 但是 , 我 认为 这些 对 我们 即将 开展 的 工作 都 不 那么 重要 。 我们 目前 最 主要 的 , 是 设法 查清 到底 是 谁 在 受害者 体内 留下 了 精液 。 如果 找 出 了 这 一 嫌疑人 , 我们 破案 工作 就 取得 了 突破性 的 进展 。 若 在 过去 , 这 一 工作 不难 开展 , 只 须 对 怀疑 人 进行 精液 检查 即可 。 可是 , 随着 法制 建设 的 不断 健全 与 加强 , 我们 只能 在 法律 许可 的 范围 内 调查 取证 , 只有 在 搜集 掌握 了 足以 构成 嫌疑人 的 犯罪 材料 后 , 才能 审查 取证 。 涉及 个人 隐私 , 这 给 我们 的 工作 带来 了 一定 的 困难 。 对 此 , 我们 应有 足够 的 思想 准备 , 尽量 取得 群众 的 理解 、 支持 与 配合 , 不能 出现 任何 强制 违法 行为 。 随后 , 谷 永民 将 办案 人员 分成 了 两 个 调查 小组 。 A 组 由 李 磊 负责 , 调查 涉嫌 强奸 作案 的 犯罪分子 ; B 组 由 赵 平雄 负责 , 调查 涉嫌 情 杀 作案 的 对象 , 尽快 查出 阴道 内 精液 的 主人 。 A 组 在 李 磊 的 带领 下 , 在 不到 两 天 的 时间 里 , 就 指挥 手下 的 办案 人员 对 全县 所有 在册 、 具有 强奸 作案 可能 的 前科 分子 逐一 排队 , 利用 排除法 一一 进行 摸底 调查 , 列出 了 4 个 重大 嫌疑 分子 。 但 全都 矢口否认 , 为了 澄清 自己 的 无辜 , 他们 主动 提供 精液 予以 化验 , 化验 结果 排除 了 他们 作案 的 可能 。 B 组 在 赵 平雄 的 主持 下 , 也 很快 摸清 了 马 朝燕 的 恋情 变化 。 她 于 6 年 前 即 与 中学 同学 赵 强 明确 建立 了 恋爱 关系 , 但 一直 遭到 马 朝燕 家庭 的 反对 。 一 年 多 以前 , 马 朝燕 与 某 名牌 大学 毕业生 、 县政府 机关 秘书 高 云阁 开始 来往 。 约 在 半 月 前 , 马 朝燕 中止 了 与 赵 强 长达 6 年 之 久 的 恋情 , 和 高 云阁 建立 了 正式 恋爱 关系 , 并 得到 了 马 朝燕 家庭 的 认可 。 26. 黑 蔷薇 案件 到 这时 才 刚刚 揭开 序幕 , 好 在 重 场 戏 不怕 晚 , 公安部 全力 支持 , 调 直升飞机 送 金 剑 启程 金 剑 带 着 人们 奔 到 420 房间 , 按 了 几 次 门铃 , 房 内 没有 人 开门 。 " 事情 紧急 , 用 钥匙 开门 吧 ! " 警察 方面 要求 道 。 尽管 刚才 发生 的 不 愉快 的 一 幕 仍 在 旅馆 职员 面前 闪现 , 但 人命关天 , 也 只好 交出 了 副 钥匙 。 很快 地 打开 了 房门 。 金 剑 等 人 一拥而入 , 跑 到 床 前 时 , 大家 都 象 点 了 穴 似 地 站住 了 。 有人 倒 抽 一 口 凉气 , 有人 跺脚 兴叹 。 因为 眼前 又 出现 了 和 212 房间 所 见到 的 相似 的 情景 : 一 床 颜色 鲜艳 的 绸 被 下 并排 躺 着 一 男 一 女 两 个 人体 , 那 女人 还 在 不 雅观 地 乱动 。 金 剑 看到 了 一 双 熟悉 的 眼睛 , 他 毫不犹豫 地 一下子 揭开 了 绸 被 , 现出 了 被 分别 反 绑 着 双手 的 一 男 一 女 。 男 的 是 个 陌生人 , 而 女 的 正是 郑 冠玉 。 两 个人 的 嘴里 却 被 塞 着 东西 。 金 剑一 见 郑 冠 玉 颓颓拱 嘴 的 样子 , 知道 她 有 话 要 说 , 飞快 地 拽 出 她 嘴里 的 东西 。 " 浴室 ! " 郑 冠玉 喊 道 。 喊声 没落 , 浴室 的 门 轻轻 响 了 , 一个 身影 从 人群 的 后面 闪 过 , 一 脚 端 开 房门 , 扑 向 走廊 。 金 剑 反应 极 快 , 端 着 手枪 : " 快 闪开 ! " 分开 尚 不 明白 发生 了 什么 的 同行 们 , 要不是 他们 碍事 , 金 剑 至少 可以 打碎 那 人 的 脚后跟 。 他 冲 到 走廊 时 , 已 不见 了 那 人 的 身影 , 只 听到 楼梯 处 来 慌乱 的 脚步声 。 " 快 到 一 楼 去 , 守 住 大门 ! " 金 剑 甩 出 这么 一 句 话 , 象 支 箭 似的 射 向 楼梯 口 , 向 下 追赶 。 三 楼 , 二 楼 , 那 人 的 脚步声 沿着 二 楼 的 走廊 渐渐 消失 了 。 突然 , 金 剑 停 住 了 脚步 , 他 在 凝神 倾听 。 他 似乎 听见 了 抽水马桶 的 声音 , 随后 又 消失 了 。 他 诡秘 地 一 笑 , 然后 , 甩开 大步 继续 追赶 。 沿着 二 楼 走廊 , 忽然 向 右 一 拐 , 推开 一道 门 走 了 进去 。 门 随后 在 他 的 身后 关上 。 因 紧握 枪 柄 手 心里 汗水 渍渍 , 他 倒换 了 一下 手枪 在 另 一 只 手上 , 用 裤子 擦 了 擦 手 , 然后 , 又 把 枪 交还 原来 的 手里 。 他 在 那 一 排 奶油色 油漆 的 门前 停 住 了 脚步 , 哦 , 是 男 厕所 ! 他 向 四周 扫 了 一眼 , 没有 人 。 枪口 始终 指向 厕所 的 门 , 他 咬 了 咬牙 , 终于 伸出 了 手 去 推 那 扇 门 。 此时 , 他 的 心跳 得 几乎 要 从 嗓子眼 里 蹦 出来 。 门 被 轻轻地 推开 了 ... ... 从 窄窄 的 门缝 中 看 去 , 里面 一 片 洁净 。 白 瓷砖 墙 闪光 发亮 , 左面 墙上 的 盥洗 镜 映 着 灯光 。 门 又 推开 了 一些 , 洗手 盆 和 小便 室 均 无 人影 。 他 把 门 推开 到 最 大 程度 , 闪身 进去 , 门 在 他 的 身后 轻轻 关上 , 他 把 后背 紧贴 门 上 。 厕所 里 的 光线 比 走廊 里 的 要 亮 , 天花板 上 传出 节奏 明显 的 清凉 曲调 , 空气 中 弥漫 着 消毒 水 的 气味 。 在 金 剑 面前 有 三 个 解 大 手 的 小 隔间 。 就 在 最 左面 那 间 的 悬空 式 门板 下 , 有 两 只 脚尖 正 冲着 他 , 油 光亮 的 皮鞋 在 灯光 的 映照 下 倍 显 光亮 。 金 剑 慢慢 地 举起 了 手枪 。 厕所 门 地 一 声 开 了 , 一 条 火光 蹿 出来 ! 金 剑 一 愣神 儿 , 手 一 抖 , 手枪 在 他 的 手中 猝然 跳动 起来 , 薄薄的 小 门 上 顿时 被 他 的 子弹 射 出 了 一个 洞 眼 。 子弹 出 膛 后 的 一瞬间 , 金 剑 一 闪身 , 几 颗 子弹 先后 掠过 他 刚才 站立 的 地方 。 金 剑 又 一 次 扣 动 了 扳机 。 子弹 又 凿 穿 了 薄薄的 小 门 , 随后 , 一 颗 子弹 钻进 了 厕所 里 那 个 人 的 腿部 , 打 的 他 一个 趔趄 靠 在 间隔 的 小 墙上 。 那 人 疼 得 直 咧 嘴 , 咬 着 牙 , 慢慢 地 举起 了 枪 。 金 剑 看 得 真切 , 一 甩手 , 又 连续 地 射 出 了 几 发 子弹 。 空 弹壳 接二连三 地 从 枪身 里 弹跳 出来 , 蹦 落 在 瓷砖 地上 , 难闻 的 火药味 和 消毒 水 的 气味 混合 在 一起 。 第三 颗 子弹 掐 断 了 那 人 的 手 脖子 , 枪 从 他 手里 飞 出来 , 在 空中 挽 了 个 花儿 , 最后 掉 在 相邻 的 大便池 里 , 与此同时 , 那 人 象 个 口袋 似的 跌 出 小 隔间 , 扑 倒 在 瓷砖 地上 , 抱 着 大腿 鬼 似的 嚎叫 着 , 疼 得 他 一 脑门子 汗 。 金 剑 识 出 他 是 福龙 的 保镖 之一 阿 六 。 几 分钟 之后 , 阿 六 和 他 的 同伙 被 塞 进 停 在 旅馆 门外 的 警车 里 。 在 第二 辆 车 里 , 金 剑 和 郑 冠玉 并排 处在 后排 的 座位 里 , 金 剑 把 她 的 小 手 握 在 自己 的 大 手 里 , 关切 地 问 : " 怎么样 ? 小 醋坛子 , 这 几 个 小时 的 经历 很 够味 吧 ? 害怕 没有 ? " 她 的 脸上 现出 妩媚 的 笑容 : " 有 什么 可 害怕 的 ? 我 心里 有底 儿 ! " " 什么 底 儿 ? " " 我 知道 你 准 来 救 我 。 " 这时 , 汽车 发动 起来 , 驶上 公路 。 他 侧 过 脸 , 借着 路灯 探 进 车 里 来 的 光线 , 看见 她 用 一 只 胳膊 支 挣 着 上身 , 正 脸色 绯红 地 望 着 他 。 " ... ... 说 真的 ... ... 你 可 别 笑话 我 ... ... 你们 没 来 之前 , 我 真是 吓坏 了 ... ... " 他 用 亲吻 打断 了 她 的 话 。 " 我 干 嘛 要 笑话 你 ? 我 也 说 真的 , 我 最 喜欢 肯 讲 实话 的 乖 孩子 了 。 " 她 为 惩罚 他 的 信口开河 , 偷偷 地 在 他 的 腿 上 拧 了 一下 。 他 瞅 了 一 眼 前边 的 司机 , 只 夸张 地 张 大 了 嘴 , 却 不 敢 哼 出 声 来 。 她 看 了 他 滑稽 的 样子 , 捂 着 嘴 偷偷 地 笑 了 。 过 了 一会儿 , 他 郑重其事 地 说 : " 冠玉 , 说 真的 , 我 必须 马上 到 墨 市 去 。 " " 马上 ? 你 指 的 是 今晚 ? " " 如果 有 车 的话 。 " " 何必 这么 急 ? 明天 早上 不行 吗 ? " " 你 知道 我 被 耽误 了 整整 一 天 , 事情 每 一 分钟 都会 有 很 大 的 变化 。 这会儿 , 说不定 那个 姓 赵 的 已经 在 那里 得手 了 ... ... " " 你 把 他们 想 得 太 神 了 ! 既 没有 准确 的 线索 , 又 人 地 两 生 , 他们 未必 能 这么 快 ... ... " 他 不以为然 地 截住 她 的话 , 说 , " 冠玉 , 你 怎么 这样 说 ? 刚才 在 电话 里 你 还 冒 着 生命 危险 劝 我 早 动身 呢 。 " 她 轻声 地 笑 了 : " 逗 你 玩 呢 , 还 行 , 象 个 有 事业心 的 侦探 家 。 我 真诚 地 向 你 致敬 ! " " 礼 下 于 人 必 有 求 于 人 。 " 他 终于 猜 出 了 她 的 本意 : " 你 想 干什么 , 就 直说 , 何必 拐弯抹角 ? 是不是 要 跟 我 一块 去 ? " " 然 也 , 希望 得到 你 的 批准 。 " " 别然 也 啦 。 " " 怎么 ? " " 就是 我 批准 你 同 去 , 妈妈 也 不会 同意 的 。 她 一定 会 死 气 白 赖 地 把 你 留下 的 。 " " 那 为什么 ? " 她 明知故问 。 他 半真半假 地 笑 着 说 : " 她 已经 喜欢 上 你 这个 小 醋坛子 啦 。 你 想想 看 , 她 怎么 肯 让 未来 的 儿媳妇 去 冒 那个 险 呢 ? " " 我 恨 你 。 " 她 只 说 了 这么 一 句 , 就 不 言语 了 , 随后 竟 嘤嘤 地 哭 起来 。 他 深知 女孩子 们 在 爱情 中 调 词 造句 的 小 诡计 : 爱 就是 恨 , 恨 就是 爱 。 他 不以为然 地 说 : " 恨 就 恨 吧 。 " " 说 准 喽 , 你 到底 带 不 带 我 去 ? " " 不 带 ! " " 我 随后 盯 去 ! " 她 一字一板 地 说 。 一 队 警车 改进 公安局 的 停车场 后 , 郑 冠玉 被 专人 用车 送 回 了 家 。 金 剑 随着 金 子夫 来到 局 会议室 , 身材 魁伟 的 康 副 局长 正在 主持 黑 蔷薇 案件 案情 分析 会 。 刚才 , 临 返 局里 之前 , 金 子夫 已 用 对讲机 向 他 汇报 了 抓获 两 名 劫持 歹徒 的 经过 。 现在 , 他 看见 跟着 金 子夫 一同 走进 来 的 那个 精神抖擞 的 年轻人 , 就 猜 出 是 金 剑 。 当 金 子夫 把 儿子 介绍 给 他 时 , 他 微笑 着 站 起身 来 , 使劲 地 握 着 金 剑 的 手 说 : " 你 父亲 谈起 过 你 和 那个 案子 , 我 建议 就 定为 黑 蔷薇 案件 。 听说 你们 爷 俩 还 闹翻 了 , 怎么 ? 真的 不 愿意 和 我们 一块儿 搞 ? " 金 剑 不好意思 地 笑 了 , " 局长 和 父亲 都 误解 了 我 的 意思 了 。 " " 噢 ? 你 的 意思 是 什么 呢 ? " " 我 对 整个 案件 案犯 都 比较 熟悉 , 因为 我 已经 和 他们 打 了 近 一个 月 的 交道 , 我 相信 我 最终 会 圆满 了结 此案 的 。 当然 , 如果 遇到 困难 和 麻烦 , 我会 请求 你们 给予 协助 的 。 不过 , 到 目前 为止 , 还 没有 任何 迹象 ... ... " 康 副 局长 不以为然 地 摇摇 头 : " 小伙子 , 你 大概 比 我 清楚 , 香港 警界 也 是 国际 警察 组织 隶属 成员 之一 , 对于 越境 追捕 案犯 应该 履行 什么 手续 ? 当 公安人员 拿 着 这 幅 模拟 画像 发动 厂 内 群众 辨认 时 , 群众 一下子 认出 : 凶手 就是 该厂 装配 车间 工人 胡 茂军 。 残忍 阴险 的 胡 茂军 被 捉拿归案 。 审讯 室 里 , 当 预审 人员 亮 出 他 那 张 模拟 画像 时 , 刹那间 他 脸色 变 得 阴沉 可怕 。 只见 他 死死 盯 着 自己 的 画像 , 想 不 出 是 谁 有 这么 神 的 笔 把 自己 画 得 这么 像 。 无可奈何 之下 , 只能 发出 了 认罪 的 哀鸣 。 " 蒙汗药 " 抢劫 杀人案 侦破 纪实 《 水浒 》 一 书 中 吴 用 、 张 青 等 人 用 的 " 蒙汗药 " , 竟 又 被 今天 的 某些 犯罪分子 重新 使用 。 沈阳 铁路 公安局 破获 的 特大 麻醉 抢劫 杀人案 , 就是 这样 一起 真实 的 案例 。 " 巾帼 旅社 " 紧急 报警 1991年 9月 25日 晚 7时 30分 , 沈阳 铁路 公安局 刑警 大队 值班室 响起 了 急促 的 电话 铃声 , 值班员 宋 伟 拿 起 听筒 , 里面 立刻 传来 焦急 不安 的 声音 : " 我 是 巾帼 旅社 , 有 两 名 外地 旅客 不知 何故 昏睡 不 醒 , 情况 可疑 ... ... " 5 名 侦察员 迅速 赶到 现场 。 巾帼 旅社 位于 沈阳 火车站 南站 附近 , 是 一 座 7 层 楼房 。 刑警 大队 副 大队长 马 东升 率 人 走进 6 楼 的 501 房间 。 这 是 一 间 3 人 标准 客房 , 两 位 旅客 正在 昏睡 , 他们 呼吸 深沉 , 额 沁 细 汗 。 据 服务员 说 , 这 两 人 从 23日 晚 一直 睡 到 现在 , 任 你 怎样 敲门 呼唤 , 他们 全 无 反应 。 侦察员 凭借 经验 断定 , 这 是 药物 中毒 ! 两 名 昏睡 者 立即 被 送往 医院 抢救 。 侦察员 对 现场 进行 了 认真 勘察 : 客房 内 没有 厮打 搏斗 的 痕迹 , 昏睡 者 的 一 套 深灰色 西服 和 一 条 领带 还 放在 沙发 上 , 另 一 套 浅 灰色 中山装 放在 床 上 。 盥洗 用具 和 茶具 均 在 。 室内 写字台 的 一个 抽屉 内 放 着 一 黑色 手提 文件 包 , 包 内 夹层 中 有 5 张 100 元 票 值 的 人民币 。 旅店 介绍 说 , 两 位 昏睡 者 登记 的 名字 是 李 明森 ( 男 , 46 岁 ) 、 张 蜀嘉 ( 男 , 35 岁 ) , 均 系 安徽省 储备 局 职工 , 是 22日 早晨 来 投宿 的 。 另 有 一 位 自称 来自 合肥市 的 旅客 叫 张 道仙 , 是 23日 上午 来 投宿 的 。 他们 3 人 都 被 安排 住 501 房 。 现在 张 道仙 未 结账 也 不知去向 。 旅社 服务员 还 补充 说 , 李 明森 和 张 蜀嘉 都 带有 旅行包 , 现在 已 不翼而飞 。 当晚 24时 , 医院 电告 张 蜀嘉 抢救 无效 死亡 ; 翌日 中午 , 再 传 噩耗 , 李 明森 也 死去 。 法医 解剖 后 验明 , 二 人 系 苯巴比妥 中毒 ( 苯巴比妥 是 二类 麻醉 药品 , 超 剂量 服用 会 产 生产 严重 后果 ) 。 这 是 一起 罕见 的 特大 麻醉 抢劫 杀人案 。 从 现场 没 留下 任何 痕迹 这 一点 看 , 这个 犯罪分子 是 个 老手 。 为 迅速 侦破 此案 , 沈铁 公安局 成立 了 以 副 局长 李 文彬 为首 的 强有力 的 办案 班子 。 案情 并 不 简单 沈铁 公安局 一个 长途电话 打 到 合肥 , 与 安徽省 储备 局 联系 , 查询 这 两 位 被害人 的 情况 。 据 介绍 , 这 两 人 是 到 大连 检测 仪器厂 提货 的 , 随身 携带 着 一 张 4800 元 的 汇票 和 上千 元 的 现金 。 事不宜迟 , 4 名 侦 办 人员 又 匆匆 进 赴 位于 新金县 的 皮口 大连 检测 仪器厂 。 主管 生产 的 副 厂长 接待 了 公安人员 , 并 详细 说明 了 情况 : 24日 下午 , 一 位 穿 灰色 西装 , 50 余 岁 , 稍 胖 模样 的 男子 , 持 安徽省 储备 局 介绍信 和 张 道仙 身份证 来到 工厂 , 是 一个 骑 红色 " 幸福 " 摩托车 的 人 送来 的 。 这个 男子 声称 厂方 的 产品 质量 不好 , 要求 退货 , 厂方 没有 同意 。 这个 男子 又 提出 , 自己 外出 多 日 , 差旅费 用 光 了 , 想 用 汇票 做 抵押 , 借 4800 元 , 厂方 也 没有 同意 ; 但 又 不 敢 得罪 主顾 , 答应 借 他 400 元 钱 。 这个 男子 写 了 欠条 就 走 了 。 与此同时 , 沈铁 公安局 接到 大连 铁路 公安 处 的 报案 , 说 大连 站 前 迎宾楼 旅社 216 房间 的 江苏 旅客 二 人 , 9月 24日 被 人 麻醉 后 劫 走 人民币 110 元 及其 他 物品 。 同 住 一个 客房 的 旅客 持 张 道仙 身份证 , 现 已 不知去向 。 初 看 时 , 案件 的 轮廓 已 比较 清晰 , 这个 持 张 道仙 身份证 的 案犯 , 先 在 巾帼 旅社 " 麻 " 翻 二 位 同 室 旅客 , 劫 得 汇票 后 又 赶到 皮口 工厂 诈骗 现金 , 然后 又 在 迎宾楼 旅社 再次 " 麻 " 翻 二 位 同 室 旅客 后 逃窜 。 然而 案情 并 不 那么 简单 。 安徽 公安 机关 协 查 的 结果 是 : 张 道仙 确 有 其 人 , 是 安徽省 锅炉 总厂 职工 。 不幸 的 是 , 他 在 " 巾帼 旅社 麻醉 案 " 发案 的 前 三 天 , 在 吉林省 四平市 一家 招待所 也 被 " 麻 " 翻 。 接连不断 的 " 麻醉 案 " 沈阳 " 巾帼 旅社 " 特大 麻醉 抢劫 杀人案 震惊 了 社会 , 也 引起 了 公安 机关 的 高度 警觉 。 1991年 10月 21日 , 公安部 向 全国 发出 紧急 通报 , 要求 广大 干警 严密 缉 查 用 " 蒙汗药 " 图财害命 的 犯罪分子 , 并 迅速 将 类似 案件 上报 。 不久 , 一连串 的 " 麻醉 案 " 报到 了 公安部 : 黑龙江 : 1991年 5月 30日 , 一 旅客 在 538 次 列车 上 被 人 用 " 汽水 " 麻醉 , 手提兜 被 劫 走 , 内 有 身份证 、 介绍信 等 ; 罪犯 是 一个 50 余 岁 的 男人 , 对 黑龙江 情况 很 熟悉 。 吉林 : 1991年 8月 9日 , 长春市 瑶池 酒家 501 房间 发生 麻醉 抢劫 案 , 有 一 对 父子 喝 了 案犯 递给 的 " 咖啡 " 后 昏睡 过去 , 价值 2.6万 元 的 49 件 皮夹克 和 1100多 元 现金 被 洗劫 。 天津 : 1991年 10月 13日 , 天津 铁路 电气化 工程 局 招待所 一个 4 人 房间 内 , 沈阳市 皇姑区 政府 干部 李 汉卿 等 3 人 , 被 同 室 一 名 旅客 用 " 柠檬汁 " 麻醉 , 1100 多元 现金 及 金 戒指 、 铁路 免 票证 、 身份证 件 等 被 劫 。 北京 : 1991年 10月 14日 , 北京 第一 机床 厂 招待所 一个 双人 房间 内 , 一 客人 被 人 " 麻 " 翻 ; 3 天 后 , 北京 小 六 部 口 旅社 内 , 有 旅客 被 人 用 " 人参露 " " 麻 " 翻 。 上海 : 1991年 10月 10日 下午 5 点 , 上海 真 如 站 前 大众 旅社 内 , 一 旅客 喝 了 同 室 旅客 的 " 人参露 " 后 被 麻醉 , 随身 携带 的 照相机 、 铁路 制服 和 现金 被 窃走 ; 4 个 小时 后 , 上海 新 站 申新 旅社 内 , 两 旅客 又 被 同 室 人 用 " 人参露 " 麻醉 , 双狮 手表 、 1000 多元 人民币 和 身份证 件 被 劫 。 山东 : 1991年 10月 30日 , 济南 卫生局 招待所 发生 一起 麻醉 抢劫 案 , 一 住 客 喝 了 同 室 旅客 的 " 人参露 " 后 昏睡 , 11 件 皮衣 及其 他 钱物 被 洗劫 。 ... ... ... ... 作案 方式 、 手段 相似 的 案子 陆续 上报 集中 , 扩大 了 案件 线索 , 加快 了 侦破 步伐 。 沈铁 公安局 副 局长 李 文彬 与 干警 们 多次 分析 后 认为 : 到 目前 为止 的 十几 起 案件 都 是 一 人 所 为 。 这个 人 年纪 50 岁 上下 , 擅 言谈 , 挺 热情 , 给 人 一个 忠厚 老成 的 印象 。 他 最 常用 的 作案 手段 是 选择 三 个人 一个 房 的 旅店 房间 , 用 掺 有 " 苯巴比妥 " 的 " 人参露 " 或 其他 饮料 麻醉 同 室 旅客 , 劫 走 财物 , 并 用 被害人 的 身份证 继续 作案 。 由于 第一 起 案件 发生 于 黑龙江 伊春 , 此人 操 北方 口音 , 又 对 黑龙江 情况 颇 熟 , 因此 公安人员 分析 此人 是 用 黑龙江 人 。 法网恢恢 狐狸 再 狡猾 , 总 要 露出 尾巴 。 1991年 11月 5日 , 沈阳市 皇姑区 政府 干部 李 汉卿 匆匆 来到 辽宁省 公安厅 。 这 位 在 天津 被 罪犯 用 " 人参露 " 麻醉 抢劫 的 人 , 始终 关心 着 这个 案子 的 侦破 。 今天 , 他 赶到 公安厅 是 有 重要 情况 报告 。 原来 , 皇姑区 政府 办公室 的 一个 女 同志 刚刚 接到 宁波 的 一个 长途 电路 , 询问 有 没有 李 汉卿 这个 人 及 他 是否 受 单位 委托 在 宁波 订购 皮货 。 李 汉卿 得知 后 感到 非常 蹊跷 , 立即 联想 到 麻醉 案 , 于是 赶到 公安 机关 报告 。 辽宁省 公安厅 认为 这个 线索 非常 重要 , 立即 将 情况 上报 给 国家 公安部 。 公安部 即令 浙江省 和 宁波市 公安 机关 进行 全面 清查 。 同一天 , 也 就是 1991年 11月 5日 晚 , 罪犯 终于 在 宁波 一个 乡镇企业 厂长 家 束手就擒 。 在 他 的 身边 , 搜查 出 1000 多元 钱 , 2 个 金 戒指 , 4 块 手表 , 2 架 照相机 , 以及 9 个 以前 被 麻醉 人 的 身份证 。 11月 8日 , 沈铁 公安局 刑警 大队 副 大队长 马 东升 等 人 预审 罪犯 , 罪犯 先是 谎称 自己 叫 田 力 , 内蒙古 人 。 公安人员 笑 着 问 他 : 你 自称 是 科尔沁 旗 的 人 , 那么 请问 科尔沁 旗 的 首府 在 哪里 ? 交通 情况 如何 ? 蒙古族 怎么 称呼 " 爸爸 " ? 案犯 张口结舌 , 一 问 三 不知 。 11月 15日 , 案犯 被 押 回 沈阳 , 经 沈铁 公安局 李 文彬 副 局长 、 刑警 大队长 檀德润 等 人 审讯 , 并 及时 核实 , 最终 查明 : 案犯 名叫 戴 忠文 , 50 岁 , 黑龙江省 鸡西市 人 。 1964年 , 戴 忠文 因 贪污 盗窃 被 判刑 4 年 ; 1988年 , 又 因 在 火车 上 盗窃 而 被 判刑 3 年 零 6 个 月 。 1991年 3月 刑 满 释放 后 , 戴 犯 恶习 不 改 , 先后 流窜 11 个 省 、 市 , 作案 28 起 , 麻醉 致死 3 人 , 抢劫 财物 价值 7万 余 元 。 公安 干警 从 其 家中 查出 的 赃物 装 了 整整 10 麻袋 , 其中 高级 运动衫 230 套 , 皮夹克 45 件 , 还有 照相机 、 录像机 、 金 戒指 、 手表 、 香烟 和 大量 现金 等 。 " 蒙汗药 " 只能 麻醉 丧失 警惕 的 人 , 对 意识 清醒 的 人 难 起 作用 ! 善良 的 人们 , 请 记住 这 一 教训 ! " 警 坛 一 绝 " 张 欣 古城 门口 , 人群 熙熙攘攘 。 城墙 上 高 挂 着 悬赏 捉拿 的 要犯 的 头像 。 混杂 在 人群 中 的 图 中 人 见 像 , 顿时 大惊失色 ... ... 这 是 在 影视剧 中 常见 的 " 图 影 捉 人 " 的 镜头 , 古时候 捉拿 案犯 时常 用 这种 方法 。 " 图 影 捉 人 " 演变 至今 , 称之为 给 案犯 模拟 画像 , 这 也 是 当代 刑事 侦查 工作 中 通缉 、 搜查 、 捉拿 案犯 的 重要 技术 手段 之一 。 被 誉为 警 坛 一 绝 、 画坛 神笔 的 张 欣 就 有 这 一手 绝活 , 这 位 上海 铁路 公安 处 青年 技术员 , 就是 一个 专 给 案犯 模拟 画像 , 并 屡屡 因此 侦破 重 、 特大 案件 的 人 。 他 用 一 支 画笔 , 画 出 了 一个 个 富有 传奇 色彩 的 侦破 故事 和 一件件 感人肺腑 的 人间 亲情 。 这 几 年 来 , 张 欣 在 工作 实践 中 看到 , 铁路 治安 形势 相当 严峻 , 各地 到 铁路 上来 流窜 作案 的 犯罪分子 不断 增多 , 由于 他们 一般 都 具有 作案 动作 快 、 逃离 现场 快 、 流窜 速度 快 等 特点 , 其 具体 形象 、 体貌 特征 等 转瞬即逝 , 照片 拍 不 着 , 录像 更 谈不上 , 常常 给 侦破 工作 带来 很 大 的 困难 。 这些 流窜犯 作案 后 满天飞 , 上 哪儿 去 找 ? 怎样 把 受害人 、 报案人 或 见证人 所 提供 的 案犯 容貌 特征 、 形象 逼真 地 显现 出来 呢 ? 强烈 的 公安 事业 新 和 工作 责任感 使 张 欣 萌发 出 思想 的 火花 : 我 十几 年 业余 爱好 绘画 , 学 了 多年 的 素描 , 何不 结合 自己 的 专长 , 用 自己 的 画笔 给 案犯 面 像 , 使 他们 原形毕露 呢 ? 在 领导 的 支持 下 , 张 欣 从 1987年 开始 了 对 模拟 画像 这 一 课题 的 学习 、 研究 和 实践 。 omission 模拟 画像 看似 简单 , 却 是 多 门 学科 的 综合 运用 。 它 涉及 到 社会学 、 生理学 、 解剖学 、 民族 风俗 学 等 , 旁及 的 学科 类 就 更 多 了 。 面对 知识 的 海洋 , 张 欣 想 , 与其 在 岸边 观望 倒不如 泛舟 其中 , 后者 还有 到达 彼岸 的 希望 。 他 广泛 收集 资料 , 认真 研究 我国 各 民族 、 各 地域 人群 特有 的 体貌 特征 , 如 蒙古 型 脸型 、 新疆 型 脸型 、 南方 人 脸型 、 长江 三角 地带 人 的 脸型 、 广东 广西 人 的 脸型 , 以及 他们 之间 的 差异 。 他 认识 到 长期 的 社会 生活 一定 会 给 人 的 形象 一定 的 表露 , 更 仔细 地 观察 各种 职业 对于 人 的 影响 , 如 长期 露天 作业 和 长期 室内 工作 的 ; 从事 体力 劳动 和 脑力劳动 的 , 他们 脸部 形象 之间 都 有 差异 , 乃至 发型 服饰 、 举手投足 都 有 不同 。 他 长期 潜心 揣摩 人们 年龄 生理 情况 的 不同 在 客观 上 给 人 造成 的 脸型 外貌 的 差异 , 分析 童年 、 少年 、 壮年 、 老年 各个 时期 , 由于 营养 、 发育 状况 的 不同 所 形成 的 骨骼 肌肉 形态 结构 的 起伏 点 、 沟 线 位置 的 游离 变化 。 他 刻苦 练习 " 背 临 " , 即 靠 回忆 、 陈述 来 临摹 画像 。 他 经常 让 同志 们 回忆 他们 的 熟人 形象 , 加以 模拟 。 春去秋来 , 岁月 更替 , 他 一次次 摸索 , 一次次 比 对 , 一次次 总结 , 使 他 的 " 背 临 " 功夫 、 模拟 画像 经历 了 不 像 有点 像 、 像 了 、 真 像 的 过程 , 在 质 上 有 了 突破 。 寥寥 数 笔 , 剥 去 " 电视台 导演 " 画皮 , 还 其 色狼 本来面目 1992年 元旦 前夕 。 在 上海 电视台 演播 大厅 , 《 今夜 星辰 》 电视 专栏 节目 正在 实 拍 。 只见 身穿 橄榄绿 警服 的 张 欣 走 到 前台 , 和 观众 见 了 个 面 便 离去 。 " 谁 来 演 罪犯 。 谁 来 ? " 著名 电视 节目 主持人 叶 惠贤 向 观众 叫 道 。 只见 一个 戴 大 耳环 的 女 青年 自告奋勇 。 叶 惠贤 从 观众 中 请 出 几 个 男女老少 , 请 他们 随意 观察 一下 这个 女 青年 的 相貌 , 然后 让 她 藏 到 观众席 上去 。 一会儿 , 张 欣 出来 了 , 根据 男女老少 们 的 叙述 , 他 拿出 根 炭精 条 , 要 过 一 张 白纸 , 刷刷 地 画 了 起来 。 寥寥 几 笔 , 就 把 这 位 没 见 过 面 的 女 青年 , 靠 " 背 临 " 工夫 画 得 惟妙惟肖 。 当真 人 和 画像 并列 在 一起 时 , 主持人 和 观众 都 惊奇 地 连声 说 : 真 像 、 真 绝 。 生活 中 多 的 是 巧合 。 想不到 张 欣 在 电视台 亮相 没 过 多久 , 就 真的 受理 了 一起 冒充 " 电视 合 导演 " , 借 招收 小 演员 为名 奸淫 多 名 幼女 的 恶性 案件 。 那 是 1992年 2月 10日 下午 , 上海市 宝 山区 月浦 新村 一个 天真 活泼 、 年 仅 10 岁 的 女孩 在 家门口 玩耍 。 这时 走 来 一个 戴 眼镜 、 外表 斯文 的 男 青年 , 拍拍 女孩 的 肩膀 说 : " 我 是 电视台 的 , 特 来 招收 小 荧 星 剧团 的 演员 , 你 愿 不 愿意 当 小 演员 ? " 女孩 听 后 非常 高兴 , 一 口 应允 。 接着 男 青年 就 提出 要 到 小 女孩 的 家中 替 她 检查 身体 。 幼稚 的 女孩 信以为真 , 就 将 男 青年 领到 自己 家里 。 在 女孩 的 家中 , 男 青年 要 女孩 脱 下 衣服 , 随后 对 女孩 实施 了 奸淫 , 临走 时 还 威胁 女孩 不要 将 此事 告诉 父母 。 当晚 , 女孩 的 父母 下班 后 见 女儿 蹲 在 墙角 哭泣 , 便 追问 发生 了 何事 , 当 得知 详情 时 , 气 得 浑身 发抖 , 即 向 公安 机关 报 了 案 。 宝山 公安 分局 接到 报案 后 , 立即 从 月浦 和 友谊 路 派出所 抽调 干警 会同 刑侦 队 组成 专案组 , 由 刑 队 副 队长 潘 纪平 负责 , 对 此案 开展 侦查 。 干警 们 通过 调查 得知 : 自 去年 11月份 以来 , 先后 有 5 名 10 岁 左右 的 女孩 被 骗 受害 。 被害者 都 陈述 作案 者 是 一个 年 约 30 多 岁 , 戴 眼睛 , 讲 普通话 , 身高 1.7 米 左右 , 外表 斯文 的 男 青年 , 作案 时 都 自称 是 " 电视台 导演 " 或 " 艺术 学校 老师 " 来 招收 小 演员 。 专案组 分析 认为 , 这 数 起 案件 均 系 同一 案犯 所 为 , 决定 并 案 侦查 。 第二 天 , 张 欣 应邀 来到 专案组 , 根据 两 位 被害 女孩 断断续续 的 口述 , 迅速 准确 地 画 出 一 张 模拟 像 。 当 画 好 的 模拟 像 展现 在 潘 副 队长 的 面前 时 , 他 顿时 眼睛 一 亮 , 心弦 一 震 , 兴奋 地 说 : " 莫非 是 他 , 凌 卫朝 ? " 看 着 画像 , 潘 队长 想起 了 1992年 自己 曾 处理 过 的 一 名 强奸 幼女 犯 。 此人 的 相貌 与 模拟 像 特别 像 , 作案 手法 又 相近 。 凌 当时 被 判 10 年 徒刑 , 按 时间 推算 , 现在 仍 刑期 未 满 , 应 正在 服刑 。 潘 队长 立即 去 劳改 局 查询 , 得知 凌 卫朝 已 被 减刑 2 年 , 1990年 7月 已 释放 。 为 进一步 证实 凌 是否 重新 犯罪 , 专案组 又 将 现场 提取 的 痕迹 鉴定 材料 与 凌卫 朝 案卷 中 的 有关 坚定 材料 对比 , 也 认定 一致 。 显然 , 凌 卫朝 有 重大 嫌疑 。 为 迅速 查明 凌 卫朝 的 下落 , 专案组 一面 与 凌 的 家乡 常州 公安 机关 联系 , 一面 在 市内 有关 单位 查找 。 经过 一番 周折 , 终于 查明 凌 卫朝 现在 宝钢 冷轧 厂 当 工人 。 2月 14日 , 专案组 依法 对 凌 卫朝 实行 拘 传 。 在 审讯 中 , 起初 , 凌 卫朝 死活 不 开口 , 而 当 公安 干警 出示 那 模拟 画像 后 , 他 的 脸 刷 地 变 得 苍白 , 不得不 低头 认罪 。 专案组 的 干警 从 心底 里 感谢 张 欣 , 有 了 一 张 案犯 的 模拟 画像 , 他们 少 走 了 多少 弯路 。 合 上 画夹 的 张 欣 , 告诫 那些 迷恋 " 明星 梦 " 的 女孩 们 , 要 警惕 披 着 艺术家 外衣 的 色狼 。 深夜 , 女 浴室 里 几 声 惨叫 , 他 再现 了 受害人 一眼 惊 瞥 , 使 杀人 抢劫犯 原形毕露 1992年 5月 4日 , 张 欣 作为 全国 铁路 的 唯一 代表 , 去 北京 人民大会堂 三 楼 大厅 参加 全国 " 百 行 绝技 " 表演 , 受到 江 泽民 等 中央 领导 同志 的 亲切 会见 。 张 欣 当场 表演 的 " 背 临 " 模拟 画像 的 绝技 令人 折服 , 受到 了 中央 领导 同志 的 赞赏 。 中央电视台 " 神州 风采 " 栏目 编导 李 路 和 公安部 一行 5 人 , 追踪 张 欣 到 上海 , 要 给 张 欣 拍 人物 专题片 。 真实 的 斗争 生活 似乎 要 试试 张 欣 的 功底 似的 。 正当 摄制组 在 沪 拍摄 的 过程 中 , 5月 14日 深夜 11时 许 , 地处 浦东 的 上海 港口 机械厂 发生 了 一起 特大 抢劫 杀人案 。 该厂 一 名 31 岁 的 女工 , 当夜 独自 一 人 在 厂 内 浴室 洗澡 , 她 压根儿 不会 想到 , 一 场 大祸 正 悄然无声 地 向 她 迈 近 。 只见 一个 人影 幽灵 般 地 闪 进 女 浴室 , 蹑手蹑脚 地 走 到 正在 淋浴 的 女工 背后 , 抡 起 一 根 三角铁 对准 该 女工 头部 猛 砸 两 下 , 顿时 , 雪白 的 瓷砖 被 滚热 的 鲜血 染 得 殷红 。 来 者 当即 抢 的 被害人 脖子 上 的 金 项链 一 根 , 金 锁 片 一块 。 当 被害人 拼命 反抗 呼救 时 , 这个 恶魔 又 将 被害人 摔倒 在 地 , 双手 死死 卡 扼 其 脖子 , 再次 用 三角铁 猛 砸 被害人 的 头 、 面 等 处 , 砸 得 女 浴 客 头 破 脑 裂 , 鲜血 满 地 流 。 这个 恶魔 见 被害人 死 了 , 又 抢 了 其 价值 数千 元 的 金 手链 一 根 , 金 戒指 一 只 , 逃匿 在 浓浓的 夜色 之中 。 这时 , 电闪 雷 鸣 , 下 了 一 场 大雨 , 使 现场 几乎 没 能 留下 什么 痕迹 。 过 了 好久 , 这个 女工 从 昏死 中 醒 了 过来 , 她 忍 着 全身 撕裂 般 的 疼痛 , 一 步 一 步 地 爬 到 女 浴室 门口 呼救 , 被 人 发现 后 急 送 医院 抢救 。 凶手 是 谁 呢 ? 该厂 有 职工 4000 余 名 , 还有 一 批 外来 施工 人员 。 上海市 公安局 南市 分局 经 文保 科 的 侦察员 只能 来 个 " 大 把 抓 " , 他们 在 厂 保卫科 的 配合 下 , 一个 小组 一个 小组 地 排查 , 光 嫌疑 对象 就 有 400 余 人 。 法医 张 维贤 的 验尸 生涯 上海市 长宁区 公安 分局 治安 科长 兼 法医 张 维贤 , 在 27 年 法医 生涯 中 , 验 过 1110 具 死因 不明 的 尸体 , 一一 寻 出 致死 原因 , 并 从中 发现 13 具 尸体 系 他杀 , 及时 报告 了 刑侦 和 上级 法医 部门 , 把 牢 了 发现 他杀 案件 的 第一 关 。 在 " 自杀 " 和 " 意外 死亡 " 的 背后 1987年 的 - 天 晚上 , 张 维贤 挂 在 腰 间 的 呼叫器 响 了 。 他 直奔 局里 , 驱车 来到 医院 。 只见 一 具 年轻 的 女尸 卧 在 急诊 间 的 床 上 。 母亲 见到 法医 来 就 哭 了 : " 我 晚上 下班 , 进 门 就 发现 女儿 吊死 在 房间 的 横梁 上 , 不 知道 她 为什么 自杀 , 我们 待 她 很 好 的 呀 ! " 张 维贤 细细 察看 起来 , 女尸 的 颈 部 有 一道 明显 的 索沟 , 确 系 上吊 的 痕迹 。 但 再 仔细 察看 , 却 发现 死者 下巴 有 轻微 的 损伤 , 颈 部 也 有 绳索 所 不能 形成 的 伤痕 , 死者 衣服 少 了 2 粒 钮扣 , 脚 上 有 绳索 捆绑 的 印迹 。 老张 知道 , 有些 人 自杀 前 怕 自己 临时 反悔 , 特地 捆 好 手脚 再 上吊 也 是 有的 。 但 这 具 女尸 脚 上 捆绑 的 痕迹 显然 不 像 自己 绕 上去 的 。 检查 至此 , 张 维贤 觉得 他杀 嫌疑 重大 , 立即 通知 市 局 法医 解剖 尸体 , 并 报告 刑侦 队 侦察 现场 。 张 维贤 随 刑侦 队 来到 现场 , 发现 吊 颈 的 横梁 上 有 牵 拉 痕迹 , 女尸 衣服 上 缺少 的 两 粒 钮扣 , 一 粒 在 卧室 内 , 一 粒 在 走道 上 。 吊 颈 处 自行车 横 倒 , 饼干 箱 踢 到 了 沙发 底下 , 房 里 还 不见 了 主人 的 手表 等 财物 。 这 - 切 都 表明 , 这里 曾 发生 过 一 场 惊心动魄 的 搏斗 , 明显 凶杀 无疑 。 尸体 解剖 进一步 证明 了 老张 的 判断 , 被害人 阴道 内 有 男子 精液 。 这 是 一起 抢劫 、 强奸 杀人 大案 ! 经 侦察员 的 细 察 密访 , 数月 之后 , 在 西郊 公园 一 座 假山 上 捉住 了 罪犯 , 并 搜查 出 被害人 被 抢 的 手表 等 物 。 突击 审讯 , 罪犯 对 自己 的 罪行 全部 招认 。 人赃俱获 , 罪犯 被 处以 极刑 。 新华 街道 也 发生 过 这样 一起 伪装 自杀 观 场 的 凶杀案 。 张 维贤 来到 光华 医院 验尸 时 , 看到 一 位 60 多 岁 的 老妇 僵 卧床 头 , 家人 中报 是 自然 死亡 。 张 维贤 却 依然 全神贯注 地 予以 检查 。 死者 身上 没有 伤痕 , 只是 在 颈 部 有 一 小 块 黄豆 大 的 表皮 剥落 。 颈 部 是 人体 的 敏感 部位 , 这 表皮 剥落 无疑 是 个 疑点 ! 张 维贤 又 细细 问起 死者 的 情况 。 原来 , 死者 虽 是 老年 却 属 新婚 , 和 一 名 丧偶 的 老头 喜结良缘 不过 月 余 。 老太 死 后 , 新郎 老头 悲痛 地 跳 进 了 家门口 的 水井 , 后来 又 大喊 救命 。 问 他 为什么 跳 井 , 老头 边 哭 边 回答 : " 老太婆 死 了 , 我 一个 人 活 着 又 有 什么 意思 ? " 这 回答 好像 合情合理 , 老张 却 品味 出 其中 的 反常 : 丧偶 悲痛 , 人之常情 。 但 悲痛 到 跳 井 的 程度 , 又 鲜 有所 闻 。 既然 跳 下去 了 , 为什么 又 大喊 救命 ? 悖 于 常理 ! 可疑 ! 张 维贤 悄悄 和 刑侦 队 打招呼 : 注意 这个 老头 , 他 有 凶杀 嫌疑 ! 揭露 凶手 而 要 证据 。 解剖 刀 一切 开 死者 的 颈 部 , 证据 赫然 出现 在 眼前 : 死者 的 颈 部 表皮 尽管 伤痕 不 明显 , 但 皮 下 软组织 受伤 出血 却 清晰可见 。 老太 是 被 人 掐 死 的 ! 连夜 审讯 老头 。 老头 在 证据 面前 不得不 承认 , 是 他 隔 着 棉被 掐 死 了 老太 。 问 他 为何 杀 妻 , 回答 叫 人 惊讶 万分 : " 结婚 后 她 对 我 管 头 管 脚 , 我 连 一点 自由 也 没有 , 恨 得 我 发火 掐 死 了 她 。 " 天 哪 , 竟 有 这 等 野蛮 的 丈夫 ! " 他杀 " 的 假象 下 另 有 文章 在 张 维贤 验证 的 死亡 档案 中 , 曾经 有 这样 几 桩 颇为 迷惑 人 的 案件 , 一 位 18 岁 姑娘 的 太阳穴 上 , 插 进 一 柄 12 公分 长 的 小刀 , 刺 进 处 深 达 9 公分 , 而 被 送 进 华山 医院 。 照 常理 分析 , 必定 是 凶杀 无疑 。 张 维贤 不 愿 按 常规 做 结论 。 他 来到 现场 仔细 调查 。 那 是 位于 市 西 的 一家 工厂 的 一 间 女 宿舍 , 正好 是 夏天 , 姑娘 怕 热 睡 在 地板 上 。 张 维贤 发现 , 宿舍 内 并 无 他人 潜入 的 迹象 , 只有 地板 木头 上 有 一些 被 敲打 过 的 星星点点 的 新 痕迹 。 房间 里 的 女 同伴 诉说 , 那天 半夜 听到 地板 上 有 " 笃 、 笃 、 笃 " 仿佛 鸡 啄 米 似的 声音 。 一 听到 这个 细节 , 张 维贤 心中 暗想 , 地板 上 为什么 有 痕迹 ? 会 不会 是 姑娘 遇 事 想不开 而 自杀 , 用 刀 刺 进 太阳穴 后 , 因 刺 不 深 , 就 用 头 撞击 地板 , 将 刀锋 一点一点 挤 进去 , 而 发出 的 " 笃 、 笃 、 笃 " 的 声音 , 刚好 为 同伴 听见 。 后来 , 这个 姑娘 因 刀 插 在 头 上 送 进 医院 , 出血 不 多 , 侥幸 被 救活 。 一 询问 , 果然 和 张 维贤 分析 的 一模一样 。 长宁区 玉屏路 有 一 对 夫妻 , 长年 感情 不合 , 争吵 不断 , " 内战 " 逐步 升级 。 后来 妻子 病魔 缠身 , 卧床不起 。 丈夫 动 了 恻隐之心 , 想起 妻子 过去 的 种种 好处 , 就 回心转意 细心 照料 妻子 。 那天 - 上午 , 里弄 干部 去 探望 他俩 , 见 夫妻 俩 恩恩爱爱 , 丈夫 侍奉 汤药 不停 , 就 连声 夸奖 丈夫 " 模范 " 。 岂 料 里弄 干部 才 走 1 个 小时 , 风云突变 , 妻子 突然 死 在 床 上 。 里弄 干部 听 了 咋舌 顿足 , 疑窦 丛生 , 邻居 和 死者 的 娘家人 也 疑心 丈夫 居心叵测 , 照料 妻子 只是 装样子 给 别人 看 , 暗中 却 下 了 毒手 , 一致 要求 公安 部门 追查 凶手 。 丈夫 有 口 难 辩 , 惶惶 不可终日 , 精神 高度 紧张 , 几近 崩溃 。 正在 此 关键 时刻 , 张 维贤 的 尸 检 报告 出来 了 : 妻子 系 意外 死亡 。 她 由 丈夫 喂 吃 面条 时 , 因 斜 靠 在 床背 上 , 不慎 呛 进 气管 , 引起 窒息 死亡 。 但 仍 有人 怀疑 , 会 不会 是 丈夫 用 暴力 塞 进去 的 呢 ? 不 可能 。 死者 气管 内 无 丝毫 损伤 , 如果 是 暴力 所 致 , 必定 会 留下 哪怕 一 丁 点 的 伤痕 阿 。 真相大白 , 丈夫 流 着 泪 对 张 维贤 说 : " 你 真是 我 的 救星 啊 ! " 1988年 6月 的 一个 下午 , 天气 出奇 的 闷热 。 此时 , 张 维贤 接到 了 报告 : " 有 一 居民 被 杀 , 死 在 自己 家中 床 上 , 现场 很 惨 , 请 速 来 验尸 。 " 张 维贤 急急 赶到 现场 , 见 死者 是 一 中年 男子 , 身着 背心 短裤 , 脸 朝 墙 倒 卧 在 床 , 他 的 手腕 、 脚 腕 、 腰部 均 被 三 根 粗粗 的 铁 链条 紧 锁 着 , 双手 反 绑 , 颈 部 勒 着 一 根 宽 皮带 , 皮带 上 扎 着 一 根 红绸 , 和 绑 着 腰 、 脚 的 铁链 连 在 一起 。 粗 看 那 情景 , 必 是 凶杀 无疑 。 张 维贤 没有 轻易 下结论 , 弯 下 腰 细细 观察 尸体 。 他 发现 , 死者 虽 被 捆绑 , 但 绑 得 都 很 松 , 而且 多余 动作 不少 , 且 都 有 性 的 意味 , 如 死者 的 生殖器 上 套 着 一个 塑料袋 , 乳头 上 夹 着 木 夹 。 屋里 未 见 搏斗 击伤 痕迹 , 房门 保 了 险 , 窗户 虽 半 启 , 但 无 外人 进出 的 痕迹 。 凶杀 ? 张 维贤 脑子 里 打 了 个 问号 。 忽然 他 又 发现 尸体 旁 有 6 把 崭新 的 钥匙 , 他 一一 试 着 去 开 尸体 铁链 上 的 永固 牌 铁锁 , 居然 都 能 打开 ! 这 可是 个 重要 的 细节 。 也许 死者 的 捆绑 过程 是 自己 完成 的 , 死者 也 准备 自己 来 打开 , 可能 是 突然 出 了 意外 , 才 导致 死亡 。 如果 分析 对头 , 死者 又 为何 这样 干 呢 。 老张 的 脑子 里 , 突然 闪 出 了 中外 书籍 和 杂志 上 性窒息 意外 死亡 的 有关 报道 。 查验 至此 , 张 维贤 冷静 地 判断 : " 这 不 是 凶杀 , 也 不 是 自杀 , 而是 性窒息 导致 意外 死亡 。 " 在 旁 的 人 听 了 无不 感到 意外 。 张 维贤 解释 : " 性窒息 引起 死亡 在 国外 报道 很多 , 在 国内 公开 报道 少见 。 性窒息 者 的 方法 , 大多 是 采用 绳索 、 皮带 绑 扎 颈 部 等 身体 各 部位 , 并 压迫 颈 部 , 造成 大脑 缺氧 , 在 朦胧 状态 下 获得 性满足 。 但 万 - 在 获得 性高潮 后 , 由于 疲劳 过度 , 精神 恍惚 而 没有 及时 解除 颈 部 压迫 , 则 可 使 大脑 完全 缺氧 而 引起 意识 障碍 , 失去 控制 能力 , 造成 意外 死亡 。 " 张 维贤 的 大脑 进入 了 一 种 严密 的 推理 过程 中 : " 譬如 这个 死者 , 他 是 把 颈 部 、 腰部 、 脚 腕 的 皮带 、 铁链 先 锁 好 , 系 上 红绸 带 , 最后 再 上 锁 , 完成 了 捆绑 动作 。 他 在 屈体 时 , 颈 部 很 宽松 , 绷 紧 身体 , 颈 部 就 被 皮带 勒紧 , 从而 造成 大脑 缺氧 。 " " 一般说来 , 性 窒息 者 知 其 行为 污秽 不堪 , 往往 在 单人 居室 、 厕所 、 树林 等 不易 被 人 发现 的 场所 进行 。 这个 死者 的 妻子 肯定 外出 了 , 他 才 敢 在 家里 这么 干 。 " 经 询问 , 果然 是 死者 妻子 回 娘家 住 了 几 天 , 回家 那天 , 房门 已 被 里面 保 了 险 。 邻居 一 男 青年 自告奋勇 爬 窗 进去 , 才 发现 人 死 在 床 上 已 有 几 天 。 张 维贤 这么 一 分析 , 在场 的 人 为 之 折服 。 巧 破 死无对证 的 迷魂阵 在 张 维贤 查验 的 1100 具 尸体 中 , 有 一些 是 属于 精神病 患者 作案 , 案情 同样 是 扑朔迷离 , 真伪 难 辨 。 有 一 年 , 长 顺路 上 , 同时 发现 了 两 具 尸体 , 一 具 男 尸 卧 在 楼下 , 一个 女人 死 在 房间 里 。 三 、 可怕 的 梦魇 四 人 立即 禁 声 。 心 道 : 这么 晚 了 , 会 是 谁 呢 ? 难道 也 是 夜 行 迷路 之 人 ? 四 人 屏住 呼吸 , 隐身 暗处 , 偷看 来客 到底 是 谁 。 砰砰砰 ... ... 这 叩门 声 在 大殿 中 听 来 显得 格外 恐怖 ! 不一会儿 悟空 懒洋洋 地 从 屋 中 走 出 , 打 了 个 哈欠 问道 : " 谁 呀 ? " 外面 没 人 回答 。 悟空 有些 奇怪 , 赶忙 打开 寺 门 。 " 哎哟 ! " 忽地 他 大 叫 一 声 , 将 寺 门 关闭 , 转身 没命 价 奔跑 。 听到 喊声 , 四 人 均 是 一 惊 , 从 大殿 中 奔 出 , 瞧 个 究竟 。 路 寒松 拦住 悟空 问道 : " 小 师父 , 怎么 了 ? " 悟空 浑身 不住 颤抖 , 哆哆嗦嗦 地 说道 : " 住 ... 住持 , 满脸 是 血 , 瞪 ... 瞪 着 眼睛 , 伸手 要 来 抓 我 ! " 方 嘉琦 听到 此处 不禁 咽 了 口 口水 , 躲 在 方 浩 背后 , 将 方 浩 的 胳膊 紧紧 地 抓住 。 路 寒松 走 到 门前 , 猛地 打开 寺 门 , 外面 一个 人影 也 没有 , 除了 草丛 中 蟋蟀 的 阵阵 鸣 声 , 更 无 他 声 。 路 寒松 迈出 门槛 , 低头 看 了 看 台阶 。 台阶 上 有 半 个 足 印 , 路 寒松 仔细 观察 了 半天 , 又 向 四处 瞧 了 瞧 , 这 才 进来 关闭 院门 。 方 嘉琦 迫不及待 地 问 : " 寒松 哥 , 发现 了 什么 啊 ? " 路 寒松 摇 了 摇头 。 ( 台阶 上 的 脚印 并 不能 说明 什么 ! ) 崔 楷 道 : " 小 师父 , 是不是 你 眼花 了 。 " 悟空 摇头 道 : " 不会 的 , 我 看 的 很 清楚 , 住持 离 我 那么 近 , 满脸 鲜血 , 右手 伸出 来 抓 我 , 吓死 人 哩 。 " 几 人 正 说 间 , 忽 听 身后 有人 边 跑 边 喊 : " 出事 了 , 快 来人 呐 ! " 悟空 一 听 , 便 道 : " 是 悟亮 师兄 , 几 位 稍 等 , 我 去 看看 。 " 说 罢 便 循声 跑 去 。 几 人 也 觉 奇怪 , 便 跟 在 悟空 后面 一路 追 了 下去 。 四 、 勘查 刚才 那 一 声 喊 是 从 南面 藏经阁 方向 传来 的 。 几 人 赶到 藏经阁 , 只见 一个 僧人 正在 这里 呼喊 , 他 就是 悟亮 。 悟空 走 上前 问道 : " 师兄 , 出 什么 事 了 ? " 悟亮 慌 道 : " 藏经阁 被盗 了 , 方 ... ... 方丈 他 ... ... " 未 等 他 说 完 , 悟空 抢道 : " 什么 ? 方丈 他 ... ... " 此时 , 寺里 其他 僧人 听到 喊声 纷纷 赶 了 过来 。 众人 听说 经过 之后 , 一同 进入 藏经阁 。 藏经阁 共有 三 层 , 众人 上 到 二 层 , 只见 经书 散落 得 满 地 都 是 , 一 盏 油灯 跌落 在 地下 , 灯油 在 地板 上 已经 凝固 。 两 扇 窗户 开 着 , 窗 下 斜 卧 着 方丈 。 路 寒松 近 前 伸手 探 了 探 方丈 的 鼻息 , 已经 气 绝 多 时 , 路 寒松 道 : " 大师 已经 圆寂 了 。 " 众僧 一 听 大 惊 , 奔 过来 跪 在 方丈 身旁 , 伤心 不已 。 路 寒松 仔细 察看 尸体 , 发现 并 无 伤痕 , 也 无 血迹 。 他 又 凑 到 死者 的 嘴唇 上 闻 了 一 闻 , 惊 声 道 : " 砷 ! " 众人 奇 道 : " 什么 ? " 路 寒松 道 : " 就是 砒霜 ! " 路 寒松 起身 问 悟亮 道 : " 悟亮 师父 , 你 看到 有人 从 这里 逃跑 么 ? " 悟亮 道 : " 不 知道 , 我 当时 一 看到 这个 情景 , 立刻 下 楼 喊 人 , 没 来得及 多 想 。 " 路 寒松 点 了 点头 , 走 到 窗 前 , 向 下 观 瞧 , 未 见 有 逃跑 过 的 痕迹 , 窗台 上 也 未 见 留 有 足印 。 路 寒松 看 罢 , 转 过 身 来 对 众僧 道 : " 众 位 师父 , 先 不要 难过 了 。 你们 这里 可 有 电话 么 ? " 此言 一 出 , 路 寒松 也 觉 可笑 , 这 寺院 破败 成 如此 地步 , 哪 来 的 电话 ? 悟空 擦 干 泪痕 道 : " 没有 。 施主 要 做 什么 ? " 路 寒松 道 : " 报警 , 让 警方 来 处理 。 " 悟空 摇头 道 : " 方圆 百里 只有 我们 一家 寺院 , 连 户 人家 都 没有 。 " 路 松寒 一 惊 , 道 : " 什么 ? 那 你们 平日 如何 过 活 啊 ? " 悟空 正要 答话 , 悟亮 突然 道 : " 寺院 后面 有 片 菜园 , 我们 自己 种菜 , 粮食 定期 出山 去 买 。 " 路 寒松 闻 听 此言 , 不由得 心中 一 懔 , 一 种 不祥 的 预感 袭 上 心头 。 方 嘉琦 突然 插口 道 : " 既然 这样 , 那 就 让 寒松哥 帮 你们 破案 , 找 出 凶手 吧 ! " 众僧 一 惊 , 齐 向 路 寒松 望去 , 直 把 路 寒松 看 得 满脸 通红 。 路 寒松 道 : " 嘉琦 , 胡说 什么 ! " 方 嘉琦 并不 理会 , 大声 道 : " 寒松 哥 的 爸爸 是 刑警队 长 , 要 破 这个 案子 容易 得 紧 。 " 路 寒松 道 : " 嘉琦 , 再 胡说 把 你 留 在 这里 算了 。 " 方 嘉琦 伸 了 伸 舌头 , 赶忙 住嘴 。 悟空 似乎 很 相信 路 寒松 , 问道 : " 施主 , 刚才 这 位 小姑娘 说 的 是 真的 么 ? " 路 寒松 搔 头 道 : " 是 ... ... 这个 ... ... 也 不 是 。 咳咳 。 " 悟空 忽地 抓起 路 寒松 的 手 道 : " 施主 , 那 就 请 你 一定 揪 出 凶手 , 替 师父 报仇 ! " 众僧 在 旁 也 一并 附和 。 悟亮 也 道 : " 是 啊 。 路 施主 , 你 既然 有 能力 就 请 答应 我们 破案 , 查出 凶手 。 " 路 寒松 见 众僧 一 片 赤诚 , 不好 推却 , 点头 道 : " 既然 众 位 师父 信得过 我 , 我 一定 尽力 , 查出 杀害 圆融 大师 的 凶手 ! " 众僧 闻 言 皆 喜 。 路 寒松 道 : " 不过 希望 众 位 能 全力 配合 我 。 " 众僧 皆 点头 称 是 。 路 寒松 从 口袋 中 取出 随身 携带 的 笔记本 和 一 支 铅字 笔 , 道 : " 先 请 众 位 自我 介绍 一下 。 " 悟空 道 : " 这个 我 来说 吧 。 " 当下 一一 介绍 : " 这 几 位 依次 是 悟 玄 师兄 、 悟觉 师兄 、 悟 明 师兄 、 悟 通 师兄 、 悟 ... ... 咦 ? 悟 广 师兄 呢 ? " 悟明 道 : " 今天 该 是 他 当 值 , 听 完 经 后 他 去 烧 水 , 然后 我 就 没 看到 他 了 。 " 悟亮 道 : " 我 去 找 他 吧 。 " 悟空 道 : " 我 也 去 。 " 说 罢 , 二 僧 转身 向 楼下 走 去 。 路 寒松 嘱咐 了 崔 楷 跟随 二 僧 前去 , 自己 留 在 这里 讯问 各人 。 路 寒松 将 众僧 的 法号 记 在 本 上 , 然后 逐一 讯问 案发 时 各 僧 在 什么 地点 做 什么 。 先 问 的 是 悟 玄 。 悟玄 答道 : " 当时 刚 听 师父 讲 完 经 不久 , 回到 住处 正 准备 洗 脚 。 " 路 寒松 向 他 脚下 望去 , 果然 赤 了 足 穿 着 僧 鞋 。 路 寒松 问道 : " 察觉 到 什么 可疑 的 迹象 么 ? " 悟玄 摇头 道 : " 没有 , 当时 很 困 , 只 想 洗 过 脚 就 睡 。 可是 当时 悟广 在 烧 水 , 烧 好 才能 洗 , 所以 就 在 床 上 躺 着 等 。 " 路 寒松 边 听 边 记 , 正 待 顺次 讯问 下 一 人 时 , 就 听 悟亮 " 啊 " 的 一 声 大 叫 。 然后 就是 崔 楷 的 声音 : " 寒松 , 快 来 ! " 路 寒松 飞快 地 奔 下 楼 来 , 向着 声音 传来 的 方向 跑 去 。 只见 悟亮 跌跌撞撞 地 跑 了 过来 , 路 寒松 上前 拦住 悟亮 道 : " 怎么 了 ? " 悟亮 道 : " 悟 广 也 ... ... 也 ... ... 。 " 喘 着 粗 气 再也 说 不 下去 , 路 寒松 拉 了 悟亮 快步 赶到 门前 。 崔 楷 道 : " 悟广 也 死 了 。 " 路 寒松 上前 几 步 , 只见 悟空 吓 得 面 如 土 灰 , 浑身 发抖 , 瘫 坐 在 门 边 。 路 寒松 向 屋 中 看出 , 也 是 倒 吸 了 一 口 凉气 。 但 见 一个 身材 胖 大 的 和尚 仰面 倒 在 床 上 , 面色 惨白 , 嘴唇 发 紫 , 七 孔 出血 。 双手 紧紧 地 扣 住 喉咙 , 双眼 外 突 , 舌头 吐 出 嘴 外 , 胸前 一 片 血污 。 床 上 被褥 散开 , 一 片 狼藉 , 显 是 死 前 有 过 痛苦 的 挣扎 。 五 、 分析 路 寒松 也 没 料到 会 有 这样 的 事情 发生 。 当下 仔细 察看 。 和 圆融 大师 一样 , 悟广 也 是 死 于 砷 中毒 。 从 症状 上 看 , 死亡 时间 不 超过 半 小时 。 察 完 尸体 。 路 寒松 转身 察 找 屋 中 的 线索 。 他 的 目光 停 在 了 桌上 的 茶杯 上 。 路 寒松 从 口袋 中 掏 出 手帕 , 将 茶杯 包 着 拿 出来 , 在 灯 下 端详 了 一会儿 , 然后 包 好 收 了 起来 。 路 寒松 走 出来 , 扶 起 悟空 , 对 其他 人 道 : " 这 屋里 的 一切 都 要 保持 原样 , 切 勿 有 半点 破坏 。 " 将门 关上 , 带领 众人 回到 藏经阁 。 刚 上 楼梯 , 路 寒松 就 听见 方 嘉琦 的 声音 自 楼上 传来 。 " 你 一定 是 凶手 ! 快点儿 招 了 吧 , 哼哼 。 " 路 寒松 闻 听 此言 险些 从 楼梯 上 滑 下来 。 心 道 : 这 小 丫头 没深没浅 胡乱 猜疑 , 真是 帮倒忙 。 快步 上楼 , 见方 嘉琦 正 指 着 一个 僧人 大 叫 。 那 僧人 额头 上 冷汗 直 淌 , 一个 劲儿 地 摇头 。 路 寒松 忙 道 : " 嘉琦 , 你 胡说 什么 ! " 路 寒松 面 露 愠色 瞪 了 方 嘉琦 一眼 , 方 嘉琦 一 伸 舌头 躲 向 一边 。 路 寒松 走 到 那 僧人 面前 道 : " 这 位 师父 不要 见怪 , 她 是 和 你 开玩笑 的 。 " 说 着 干笑 了 两 声 。 那 僧人 伸手 抹掉 头 上 的 汗 滴 , 点 了 点头 , 不知 嘴里 嘟囔 了 些 什么 。 路 寒松 向 众僧 道 : " 师父 们 , 悟广 已然 遇害 , 和 圆融 大师 一样 , 是 被 毒死 的 。 " 我 正式 开始 希望 渺茫 的 调查 是 狗 案 案发 的 第三 天 以后 。 随着 调查 的 进行 我 不无 遗憾 地 感到 再现 历史 是 件 困难 的 事儿 , 包括 再现 一个 人 的 历史 , 尽管 我 常常 依靠 蛛丝马迹 再现 一个 罪犯 的 历史 , 历史 不 可能 静止 不 动 , 这 差不多 是 常识 , 而 眼下 发生 的 人 和 事 本身 就 构成 另外 的 一 段 历史 , 问题 还 不 在于 对 历史 的 解释 , 更 要命 的 是 对 历史 的 健忘 。 再说 有 谁 愿意 或 有 闲心 去 关心 别人 的 历史 呢 ? 眼下 的 人们 是 多么 地 忙 啊 ! 听 我 老婆 说 有 个 叫 米兰·昆德拉 的 说 什么 生活 在 别处 , 我 倒是 更 愿意 说是 历史 在 别处 。 就 在 我们 健忘 历史 时 历史 也 在 健忘 我们 , 噢噢噢 , 这 是 一个 多么 繁忙 的 时代 哟 ! 像 我 这个 水准 的 人 能 意识 到 像 历史 在 别处 这样 很 哲学 的 问题 简直 可以 说是 奇迹 , 你 知道 我 文化 不 高 。 好 比如说 我 长期 生活 的 这 座 三 横 四 直 的 城市 街道 两旁 矗立 起 各种各样 的 摩登 大楼 , 便 让 我 吃惊 不 小 , 尽管 街道 两旁 曾经 给 我 留下 各种各样 的 脚手架 印象 。 显然 是 制造 狗 案 的 美男子 给 了 我 这么 个 思考 的 机会 , 也 只有 我 穿 着 便服 骑 着 自行车 在 日新月异 的 城市 街道 上 滑行 时 才 突然 有 了 这 历史 在 别处 的 感觉 。 由于 没有 足够 的 证据 认定 美男子 有 罪 , 警方 便 没有 充分 的 理由 和 权力 拘押 他 , 进行 过 例行公事 的 传讯 笔录 , 就 只有 把 他 放 了 。 对 贾 梦丽 做 过 尸体 解剖 也 没有 发现 任何 有 价值 的 东西 , 更 谈不上 线索 ; 同 内容 分析 倒是 发现 有 少量 安定 片 ( 安眠药 ) 成份 , 但 绝 未 超过 一般 失眠病 人 服用 的 剂量 ... ... 这就是说 , 在 狗 作案 这 一 点 上 美男子 咪森 并 没有 撒谎 , 同时 又 难说 恰 是 美男子 咪森 的 阴谋 。 总之 , 珍妮 是 不能 放 的 , 暂时 仍 拘押 在 市 局 训 犬 中心 。 动物 毕竟 好 办 点 , 人 还有 个 人权 问题 。 假如 真的 是 珍妮 作 的 案 , 那 便是 条 恶 犬 , 就 更 不能 放 了 , 要 不再 咬 人 再 伤 着 人 可不 是 闹 着 玩 的 。 我 老婆 说 有 一 篇 侦探小说 讲述 的 就是 一头 大猩猩 杀人 的 故事 。 这 小说 我 倒是 读 过 , 那 是 一个 叫 爱伦·坡 的 美国 作家 写 的 《 莫 格 街 凶杀案 》 , 记得 发案 现场 是 这样 的 : 只见 房 内 凌乱 不堪 , 椅子 上 有 一 把 血污 斑斑 的 剃刀 , 几 根 粘 着 头皮 的 花白 头发 在 壁炉 上 滴 着 鲜血 。 卡米耶·列士巴奈 小姐 的 尸体 在 壁炉 的 烟囱 里 被 发现 , 脸上 都 是 被 抓 伤 的 印痕 , 喉 部 的 指甲 印 很 深 , 显然 是 被 扼死 的 。 在 楼下 的 小 院里 , 发现 列士巴奈 太太 的 尸体 , 尸身 和 头部 全 被 割 得 血肉 模糊 , 喉 部 几乎 被 割断 , 尸身 基本 失去 人形 ... ... 有 一点 描写 跟 我 手头 负责 侦查 的 狗 案 颇为 类似 ; 如此 残暴 血案 , 警方 也 感到 鲜见 。 虽 作 多方 调查 , 但 无 重要 线索 ... ... 彼 案 对 此案 有 启发 意义 吗 ? 恐怕 还 不仅仅 在于 小说 与 现实 毕竟 存在 着 距离 , 大猩猩 有 摹仿 人 的 嗜好 , 它 整天 拿 着 水手 主人 的 剃刀 在 镜子 前 摹仿 水手 刮 胡子 , 水手 看到 大猩猩 手 拿 着 锋利 的 剃刀 便 意识 到 一 场 危险 , 于是 便 想 着 夺回 猩猩 手上 的 剃刀 , 大猩猩 感觉 到 主人 意图 便 带 着 危险 的 剃刀 开始 恐怖 的 逃跑 , 接着 莫格街 惨案 就 这样 发生 了 ... ... 而 珍妮 可是 贾 梦丽 的 爱犬 , 尽管 也 时 有所 闻 某 城市 单身 贵族 被 自己 的 宠物 叭儿狗 咬 掉 鼻子 的 事儿 , 但 珍妮 毕竟 手上 没有 像 大猩猩 的 刘 刀 之类 凶险 的 工具 , 莫非 珍妮 是 条 性情 残暴 的 杂交 狗 ? 可是 , 训 犬 中心 的 A 兽医 说 , 珍妮 不 是 那种 好斗 的 狗 , 他 在 给 它 治 嘴 上 的 伤 时 它 显得 很 温顺 , 珍妮 不 可能 是 凶手 。 难道 狗 案 的 真 凶 真的 是 另 有 其 狗 ? 就 像 美男子 咪森 报案 时 声称 的 那样 , 是 贾 梦丽 在 遛弯 时 被 某 条 疯狗 尾随 并 遭 凶猛 的 袭击 ? 或者 仅仅 因为 珍妮 是 母 狗 那 疯狗 是 公 狗 , 是 由于 贾 梦丽 的 阻拦 公 狗 难 成 好事 便 疯狂 地 袭击 贾 梦丽 ? 然而 , 这 与 现场 的 实际 情形 距离 也 太 大 , 死者 贾 梦丽 躺 卧 的 豪华 的 形 同 屠宰场 的 客厅 血流如注 , 而 客厅 门外 以及 楼道 还有 沿 路 则 干净 如 初 , 这 就 根本 无法 解释 。 我 的 蛛丝马迹 的 侦破 实践 的 内涵 与 外延 竟 面临 着 前所未有 的 挑战 。 于是 我 这 才 有 了 历史 在 别处 的 感觉 , 于是 我 穿 着 便服 骑 上 自行车 感受 到 了 我 长期 生活 着 的 这 座 城市 的 日新月异 。 还 得 说明 一下 , 我 不 穿 警服 虽说 不 是 出于 微服私访 的 考虑 , 也 是 努力 减轻 我 在 侦查 过程 中 的 人们 不 合作 不 配合 或者 哪怕 是 些微 的 抵触 心理 , 对 这种 心理 我 能 理解 并 十分 了解 。 我 这么 说 就 表明 我 本来 也 并 不 是 个 好 警察 , 以致 我 常常 为 有人 时时 不 忘 揪 我 的 历史 尾巴 两 耿耿于怀 -- 还是 先 说 案子 吧 , 当 我 穿 着 便服 要求 了解 美男子 咪森 的 情况 , 人家 还 以为 我 是 省 电台 劳动 服务 公司 的 客户 , 因为 咪森 是 该 公司 的 总经理 , 还是 省 电台 办公室 副 主任 兼任 。 我 这 才 留意 省 广播 电视 大楼 原来 是 一 座 多么 摩登 的 现代化 写字楼 , 中央 空调 设备 使 刚刚 穿越 一 段 拆迁 并 修路 的 坑坑洼洼 而 出 一身 臭 汗 的 我 凉飕飕 的 颇 感 不适 , 也 未知 因为 我 是 土老冒 还是 此 应 为 现代人 的 无奈 逍遥 ? 总之 特别 现代化 的 装饰 和 消费 总 给 人 一 种 脂粉气 的 氛围 , 我 猜 省 电台 一把手 肯定 是 个 女 的 , 事实 果然如此 。 像 咪森 这样 外表 油 头 粉 脸 , 内 里 也 像 满腹经纶 实则 弯弯 绕 很多 的 角色 , 常常 顾 左右 而言 他 , 避实就虚 避重就轻 地 绵里藏针 , 一般 会 深 得 女 领导 的 欢心 , 就 跟 我国 历史 上 颇 有 一些 女皇 就 喜欢 太监 一样 。 要不 咪森 怎么 会 是 省 电台 办公室 副 主任 , 还 总经理 呢 ! 我 的 穿 便服 果然 收到 了 预期 的 效果 , 起码 给 人家 感觉 没 那么 严重 , 也 让 被 了解 者 取消 了 本 不 该 有的 心理 压力 , 在 我 给 他们 掏 了 证件 看 过 后 整个 谈话 也 都 显得 轻松 。 但 没有 人 知道 贾 梦丽 是 咪森 的 女朋友 , 这 是 我 始料未及 的 ; 更 让 我 出乎意料 的 是 贾 梦丽 的 死 也 没 让 他们 任何 一个 感到 震惊 , 而且 他们 跟 贾 梦丽 大多 熟识 , 他们 说 贾 梦丽 有 白 血 症 , 那 是 不治之症 , 早晚 是 个 死 。 贾 梦丽 已经 很 久 没 来 上班 了 , 贾 梦丽 原来 是 咪森 劳动 服务 公司 里 的 会计 。 最后 让 我 大吃一惊 的 是 , 他们 说 贾 梦丽 是 个 丑 女 , 咪森 怎么 会 跟 她 在 一起 ? 咪森 的 历史 或 贾 梦丽 的 历史 与 现实 之间 犹如 在 我 面前 隔 上 一 重 磨砂玻璃 , 我 的 眼前 混沌 一 片 , 至少 也 模糊不清 。 贾 梦丽 明明 是 个 长相 不错 的 姑娘 , 在 现场 虽然 她 血肉 模糊 面部 扭曲 , 但 那 细 腰 肥 臀 无论是 三 围 或 曲线 都 谈 得 上 优美 , 对 她 丑 女 的 历史 我 不能不 感到 吃惊 。 移花接木 是 不 可能 的 。 茉莉花 公寓 是 三 友 房地产 公司 新建 的 公寓楼 , 由于 房地产 滑坡 并 始终 处于 低潮 , 公寓 房价 钱 不算 很 高 但 卖 出去 寥寥 , 购买 茉莉花 公寓 M 房 的 是 贾 梦丽 , 甚至 他们 这个 单元 仅 有 贾 梦丽 一家 住户 。 贾 梦丽 的 父亲 原 是 郊县 一家 建筑 公司 的 包工头 , 他 发 了 之后 与 结发 妻子 离婚 还 没 来得及 再婚 便 死 于 一 场 车祸 , 这样 就 给 贾 梦丽 留下 了 大量 遗产 , 具体 多少 不得而知 , 但 贾 梦丽 确 有 足够 的 购房 实力 。 茉莉花 公寓 有 我 的 助手 小李 在 预 伏 守候 , 对 咪森 的 具体 活动 采取 必要 的 监控 。 小李 没 跟 我 一道 出 现场 , 美男子 咪森 不 认识 他 。 但 小李 的 守候 也 是 白 忙 , 咪森 从 公安局 被 放 出来 就 未 再 来 过 茉莉花 公寓 。 在 电台 我 也 没 能 遇 着 咪森 , 据说 咪森 平时 生意 上 的 事情 很多 应酬 也 很多 , 平时 也 不怎么 在 电台 上班 , 别的 人 很 少有 知道 他 的 去向 的 , 不过 要 找 他 也 方便 , 他 身上 配有 大哥大 。 我 又 没有 这个 必要 。 我 相信 咪森 他 不会 让 自己 失踪 , 我 知道 咪森 并 不 是 个 笨蛋 。 省 电台 女 台长 在 认真 听 过 我 的 来意 后 , 对 咪森 的 可能 涉嫌 表示 出 根本 地 无法 相信 , 她 说 咪森 是 电台 的 中层 干部 中 很 称职 的 一个 , 为 人 稳重 , 办事 可靠 简练 , 年轻有为 等等 ... ... 听 得出 女 台长 显然 是 出于 喜欢 而 颇为 器重 咪森 ... ... 已经 下 过 一阵 雷阵雨 , 天 一下子 凉爽 了 下来 。 我 的 一身 汗 湿 早已 在 广播 电视 大楼 的 中央 空调 渗透 下去 掉 了 湿 热 , 以致 我 在 重新 穿越 那 一 段 拆迁 并 铺路 的 城市 街道 时 既 减少 了 灰尘 的 侵扰 也 排除 了 炎炎 盛夏 的 包围 , 即便 是 我 回到 刑警队 办公室 的 时候 也 并未 感到 是 回到 蒸笼 里 来 了 。 一路上 我 琢磨 着 女 台长 因 喜欢 而 对 咪森 的 器重 我 感受 到 了 一 段 被 歪曲 的 历史 , 就 如同 这 正 拆迁 并 铺路 的 城市 街道 , 尽管 前后 两头 都 竖 着 有 " 道路 施工 、 禁止 通行 " 字样 和 画 着 一 辆 小汽车 用 一 条 红 叉 杠 挡住 的 图样 的 牌子 , 却 仍然 有 出租车 、 工具 车 或 卡车 闯入 , 似 真 似 幻 地 让 人 感到 很 不 真实 。 12 方 春英 来 电话 催 问 , 能 不能 安葬 索姗 。 " 当然 可以 。 " 我 道 着 歉意 , " 真 对不起 , 我们 耽搁 了 太 多 的 时间 。 " 一 听 我 答应 安葬 索姗 , 队友 们 纷纷 提出 质询 。 " 这 就算 结案 啦 ? " 大 总管 白玉 小姐 首先 发难 , " 凶手 , 你 抓 到 了 吗 ? " " 年轻人 , " 大 我 几 岁 的 盛 昊 用 着 教诲 的 口气 , " 毛毛草草 可不 是 好 作风 。 " 庞 龙 埋怨 着 : " 查 发达 是 重要 的 涉嫌 人 , 任 他 逃之夭夭 , 也 不 赶快 抓 来 问问 ? " 我 和 熊 菲 的 侦查 工作 已 告 完毕 , 其实 , 即使 大家 不 质问 , 我们 也 会 说 的 。 我 和 熊 菲 从 索姗 的 被 杀 说 起 。 " 灯泡 上 没 检 出 指纹 , 只有 丝织 物 的 纤维 痕迹 , 而且 纹路 极其 细密 , 估计 是 副 女士 的 手套 ... ... " " 你 认为 拦截 索姗 的 是 位 女士 ? " 盛 昊 揣测 着 我 的 意思 , 反驳 着 , " 戴 女士 手套 就是 女 的 ? " 我 无法 否认 他 , 只能 列举 另 一个 证据 : " 在 死者 脖颈 上 , 除了 指 痕 之外 还有 甲 痕 , 两 种 痕迹 之间 的 距离 近 1 厘米 长 , 可以 断定 凶手 留 着 1 厘米 长 的 指甲 。 " " 拦路 抢劫 的 歹徒 大都 是 粗 莽 之 人 , 肯定 不 经常 剪 指甲 , " 庞 龙 提 着 异议 , 转 过 头 , 故意 去 问 熊 菲 , " 你 说是 吧 , 小姐 ? " 熊 菲 没 理 他 , 又 说 起 另 一端 : " 王 川 发现 , 灯泡 上 的 痕迹 都 是 左手 的 , 拧 灯泡 的 人 肯定 是 个 左撇子 。 " 我 介绍 着 法医 的 尸 检 结果 : " 死者 脖子 上 的 扼 痕 是 双手 的 , 左手 比 右手 深 , 明显 得 很 , 可见 凶手 也 是 左撇子 。 " " 凶手 的 形象 出来 啦 ? 照 你们 二 位 分析 , 应该 是 个 留 长 指甲 的 左撇子 女人 ? " 白玉 急于 知道 结论 , " 你们 说是 谁 ? " " 只要 接触 过 方 春英 的 都 能 看得见 , 她 的 指甲 足 有 1 厘米 长 。 " 熊 菲 答复 着 她 , " 我 和 罗 平 去 她家 的 时候 看 得 清清楚楚 , 她 干什么 都 是 用 左手 。 " " 方 春英 家 的 门 灯 安装 在 距 地面 2 米 50 的 高处 , 要 拧 松 它 , 怎么 也 得 有 2 米 以上 的 身材 , 谁 能 长 得 这么 高 ? " 我 列举 着 另 一个 疑点 , " 我 去 查看 门 灯 , 是 踩 着 方 春英 家 的 方凳 上去 的 , 就是说 , 凶手 只有 借助 可以 登高 的 器具 才能 把 灯泡 拧 松 。 我 特别 查看 了 周围 环境 , 没有 一 件 可以 踩 踏 的 东西 , 能 将 灯泡 拧 松 的 , 恐怕 只能 是 方 春英 。 " 盛 昊 又 提出 置 疑 : " 你 认为 是 方 春英 在 自家 的 门口 附近 拦截 了 索姗 ? 不 可能 , 杀人 总得 找 隐蔽 的 地方 , 她 要 是 想 杀 索姗 , 在 屋里 有 多 方便 ? " 伪装 成 拦路 抢劫 , 当然 得 在 外面 。 " 尹 大麓 接受 了 我们 的 分析 , 和 他 争辩 着 。 " 休战 , 休战 , " 庞 龙 抬 起 两手 , 做出 个 暂停 的 手势 , " 听 罗 平 的 。 " 话 得 一 句 一 句 地 说 ; 我 没 直接 对 尹 大麓 和 盛 昊 的 争论 表态 , 又 提起 另 一个 相关 事实 : " 我 和 熊 菲 去向 方 春英 通报 噩耗 , 我 告诉 她 " 索姗 遭到 了 袭击 " , 并 没 说 出 具体 地点 。 她 反应 极 快 , 问 " 怎么 , 又 发生 了 上次 那样 的 事 ? " 这 不 就 露 了 马脚 吗 ? 她 怎么 会 知道 案发 地点 和 案发 情况 ? " 白玉 问 : " 方 春英 干 嘛 要 杀死 索姗 ? " 庞 龙 说 : " 索姗 和 戈里奥 有 私情 , 她 能 容忍 吗 ? " " 你 糊涂 啦 ? " 白玉 嗤之以鼻 , " 戈里奥 都 没 了 , 她 还 嫉妒 什么 ? " 盛 昊 说 : " 索姗 与 查 发达 合 谋杀 了 她 丈夫 , 她 能 不 报仇 吗 ? " " 索姗 与 查 发达 合谋 行凶 , 这 是 方 春英 制造 的 假象 , 可 造 得 并 不 严密 , " 我 分析 着 , " 她 说 , 歹徒 临 离开 现场 时 特别 警告 她 说 ' 不许 找 索姗 的 麻烦 ' , 这 就 能 表明 作案人 是 索贝 的 同伙 ? 如果 真是 一 伙 的 , 他 能 这样 说 吗 ? 岂 不 是 自我 暴露 啦 ? " " 对 , 用 这种 方式 栽赃 , 实在 不 高明 。 " 盛 昊 说 。 熊 菲 说 : " 方 春英 向 我们 提供 了 歹徒 的 服装 、 外貌 , 可 那 都 是 按照 查 发达 的 模样 装束 说 的 , 这 不 也 是 栽赃 吗 ? " " 你们 怎么 知道 歹徒 不 是 那 副 装束 ? " 盛 昊 问 。 " 我们 在 索姗 的 住处 搜 出 一 张 案发 时 拍 下 的 照片 , " 我 把 照片 展示 给 大家 , ' 方 春英 说 那个 歹徒 是 " 中等 个儿 , 身材 挺 壮实 ' , 请 看 照片 上 的 这个 人 是 这 副 模样 吗 ? " " 摩托车 和 摩托 服 的 颜色 也 不 对 嘛 。 " 熊 菲 补充 说 。 " 唉 , 二 位 , 你 还是 没 说 清楚 , " 白玉 追问 我 , " 既然 索姗 不 是 同伙 , 方 春英 干 嘛 要 杀 她 ? " 我 双肩 一 耸 , 双手 一 摊 , 做出 无可奈何 的 样子 : " 这 只能 问 她 自己 喽 。 " 13 其实 , 我 并非 毫无 见解 , 只是 推理 尚 不 成熟 , 特别 是 关于 背景 之 谜 , 还 真 得 等 着 方 春英 来 破 释 呢 。 那 张 现场 照片 大有文章 。 为 弄清 照片 上 人物 的 身份 , 我 翻 查 了 我国 摩托车 运动 的 资料 , 没 找到 以 " 大鹏 " 命名 的 俱乐部 。 我 举起 放大镜 再 查 那 张 照片 , 在 那 人 的 头盔 上 发现 一 串 日文 字样 , 我 推想 到 那 件 摩托 服 会 不会 也 是 日本 的 ? 日本 的 摩托车 运动 要 比 我们 正规 得 多 , 不少 都 有 严密 的 组织 和 规章 。 我 忙 查找 日本 的 体育运动 资料 , 果然 找到 大阪 有 个 " 大 鹏 摩托车 俱乐部 " , 用 的 就是 这个 黑鹰 徽记 。 再 查 , 它 的 成员 名单 上 有 个 " 中町一郎 " 。 " 是 那个 日本 商人 ? 他 不 是 回 大阪 了 吗 ? " 我 向 熊 菲 通报 了 这个 重要 发现 , 开始 她 不 相信 , 一 转念 , 又 认可 了 我 的 发现 , " 对 , 说 走 就 一定 走 ? 虚 晃 一 招 , 制造 烟幕 , 造成 个 没有 作案 时间 的 假象 , 这 不 新鲜 。 " 证据 在握 , 不可 耽搁 , 下午 我们 便 对方 春 英 进行 了 讯问 。 我 问 : " 提供 伪证 是 要 负 法律 责任 的 , 你 恐怕 不会 不 懂 。 " " 是 的 , 我 懂 , " 方 春 英 镇静 得 很 , " 我 没 骗 你们 , 句句 都 是 实话 。 " 熊 菲 举出 照片 : " 这个 袭击 戈里奥 先生 的 歹徒 穿 的 是 桔黄色 摩托 服 , 骑 的 是 猩红色 摩托车 , 可 你 对 我们 是 怎么 说 的 ? " " 我 当时 没 看 清 。 " 她 在 狡辩 。 讯问 , 从来 都 是 斗智 、 舌战 , 既 费 脑汁 又 费 唾液 。 我 一向 喜欢 速战速决 , 特别 是 在 所 掌握 的 证据 能 足以 摧 垮 论 敌 的 时候 。 我 厉声 问道 : " 这个 穿 摩托 服 的 到底 是 谁 ? " " 我 说 过 , 不 认识 。 " " 他 是 日本 大阪 大 鹏 摩托 运动 俱乐部 的 成员 , " 我 举起 了 成员 名单 的 复印件 , " 这 上面 有 他 的 名字 。 " " 他 叫 中町一郎 ! " 熊 菲 一语道破 。 方 春英 开始 颤抖 , 不能不 退却 : " 是 的 , 他 恨 戈里奥 , 因为 买卖 没 谈 成 ... ... " " 中国 有 句 俗话 : " 买卖 不 成 , 仁义 在 " , 哪 有 谈 不成 买卖 就 杀人 的 道理 ? " 我 质问 她 , " 商家 最 讲究 权衡 得失 利益 , 中町 先生 这样 做 岂 不 是 大大 地 得不偿失 啦 ? " 熊 菲 指 着 照片 : " 这 照片 上面 还有 你 呢 , 你 在 干什么 , 能 说明 一下 ? " " 我 在 阻止 他 。 " " 你 的 手 是 在 拉 戈里奥 , " 熊 菲 拿出 一 张 特写 的 放大 照 , " 阻止 歹徒 应该 是 这样 的 吗 ? 你 分明 是 在 帮 歹徒 的 忙 ! " 我 解释 着 她 杀害 索姗 的 动机 : " 索姗 与 这 件 事 本来 是 无关 的 , 只是 因为 她 手里 有 这 张 照片 , 所以 你 必须 杀 掉 她 , 是 吧 ? " 方 春英 终于 软 了 下来 。 " 到 康庄 的 草原 去 玩 , 是 我 的 主意 , 打算 在 那儿 除掉 戈里奥 , 那儿 地广人稀 , 不 容易 被 发现 。 正当 我 设计 行动 方案 的 时候 , 查 发达 来 找 我 , 说 他 也 要 去 , 这 不 正是 个 可 利用 的 好 条件 吗 ? 于是 , 我 就 痛快 地 答应 了 他 。 " 为了 把 中町一郎 排除 在 外 , 我 假 称 他 当晚 回 了 大阪 , 其实 他 并 没有 走 。 第二 天 , 他 暗中 尾随 我们 去 了 康庄 草原 。 为了 把 罪名 栽 在 查 发达 身上 , 我 向 你们 扯 了 谎 , 按照 查 发达 的 模样 描绘 了 凶手 。 我 想 , 凶手 是 什么 模样 , 全部 凭着 我 一 说 , 反正 也 没有 其他 目击者 。 我 疏忽 了 , 忘记 相机 的 自 拍 装置 已经 启动 , 就 让 索姗 拿 去 冲洗 了 , 没 想到 把 凶杀 场面 拍 了 下来 。 " 索姗 拿 着 照片 来 找 我 , 她 很 单纯 , 没 敲 没 诈 , 只 提出 两 个 条件 , 一 是 要 继续 在 美莎 公司 工作 , 二 是 要 我 帮 她 到 巴黎 的 公司 本部 去 任职 。 我 立即 满 口 答应 下来 , 还 当着 面 给 她 开据 了 一 张 1千 美元 的 支票 , 以此 表示 真诚 。 设计 死亡 彭 祖贻 夜晚 总 给 人 以 神秘 的 感觉 。 关于 这天 晚上 的 情景 , 我 告诉 刑警 吴 明 说 , 我 到 江 边 去 的 时候 已经 是 午夜 了 。 午夜 的 时候 江 中 已经 起 了 雾 , 我 是 抱 着 结束 生命 的 心态 走向 长江 的 。 我 喝 了 很多 的 酒 , 步履 踉跄 地 走进 滨江 公园 , 在 林荫 遮掩 的 曲径 中 很 逶迤 地 走 了 一 段 路 才 到 江 边 , 在 临 江 的 防护栏 前 有 一 位 气 定 神 闲 的 老人 面 江 而 立 , 仿佛 完全 没有 觉察 到 我 的 出现 。 我 从 老人 的 身边 跳 过 防护栏 , 顺着 水泥 护坡 往 江 底 走 了 一 段 , 经 江 风 一 吹 , 人 清醒 了 不少 , 能 感觉 江水 就 在 我 脚下 几 尺 远 的 地方 流动 , 能 听到 江水 流动 的 哗哗 声 , 在 潮润 的 江 风 之中 , 我 感觉 自 完全 融入 了 自然 。 我 不知 我 在 江 边 坐 了 多 长 的 时间 , 我 只是 一 支 接着 一 支 地 抽烟 。 看 着 暗 红色 的 烟蒂 在 黑暗 中 闪烁 , 每 一 次 将要 燃 尽 的 时候 又 迅速 地 续 上一 支 烟 , 直到 我 发现 烟盒 中 只 剩下 最后 一 支 香烟 了 , 我 将 它 燃 着 之后 , 将 手中 的 烟盒 揉 成 一 团 扔 进 江 中 , 这时 便 听到 背后 传来 脚步声 和 一个 老人 说话 的 声音 : " 小伙子 , 天 不 早 了 , 你 怎么 还 一个 人 坐 在 这里 ? " 我 没有 回答 。 " 你 该 回去 了 。 " 老人 的 声音 已经 在 我 耳边 了 , 一 只 温暖 的 手 搭 在 我 的 肩上 。 " 我 想 一个 人 呆 一会儿 , 碍 你 的 事 吗 ? " 我 说 , 我 听 出 我 自己 的 声音 中 有 一 股 不耐烦 的 情绪 。 " 你 当然 没 妨碍 我 什么 , " 老人 说 , " 你 是 自己 在 妨碍 自己 。 " " 你 会 算命 ? " 我 愕然 。 " 小伙子 , 我 已 是 七十 多 岁 的 人 了 , 这 世上 该 懂 的 事情 我 大体上 都 能 看 懂 , " 老人 的 声音 温和 而 慈祥 , " 我 已 在 岸上 盯 你 两 个 多 小时 了 。 " " 我 到 这儿 已 有 两 个 多 小时 了 ? " " 有 点儿 吃惊 是 吧 ? 你 刚才 的 状态 大概 就是 人们 常 说 的 那种 灵魂 出 窍 。 怎么 , 有 什么 想不开 的 事 ? " " 不 , 我 没有 什么 想不开 的 事 , " 我 说 , " 我 不 沮丧 , 也 不 伤感 。 相反 , 我 现在 还 觉得 很 轻松 , 空前 的 , 前所未有 的 轻松 。 " 我 强调 说 。 " 人世间 的 一切 忧愁 烦恼 你 马上 就要 摆脱 了 , 对 吧 ? " 老人 在 我 肩上 轻轻地 拍 了 几 下 。 " 你 怎么 看出 我 想 自杀 ? " 我 问 。 " 自杀 并 不 是 解决 问题 的 办法 。 " 老人 说 , " 生活 中 遇到 的 问题 , 不管 是 什么 问题 , 还 都 得 靠 人 去 解决 , 你 也 不 想想 , 你 这 一 走 , 会 有 多少 人为 你 伤心 ? 你 的 父母 兄弟 , 你 的 爱人 和 子女 -- 你 结婚 了 吧 ? 看 年龄 你 应该 是 结婚 了 。 " 我 摇头 。 " 没有 ? 哦 , 我 明白 了 , 失恋 了 , 对 吗 ? 咳 ! " 老人 在 我 肩上 重重地 拍 了 一 巴掌 , " 大丈夫 何 患 无 妻 , 天涯 何处 无 芳草 ? " 我 的 肩膀 被 他 拍 得 生疼 , 老人 有 劲儿 。 我 这 才 回头 认真 地 看 了 老人 一 眼 , 江面 上 不知 何时 有 了 迷朦 的 月色 , 依稀 间 , 我 看到 一 张 清 、 慈祥 的 脸 。 " 走 , 上岸 , " 老人 语气 坚定 地 说 , " 回去 , 该 干 嘛 干 嘛 。 " 我 心里 一阵 颤抖 , 一 股 热流 传遍 全身 , 但 身子 却 坐 在 原地 没 动 。 " 谢谢 您 老人家 , " 我 说 , " 我 也 不 想 走 这 一 步 , 我 是 经过 反复 的 思想 斗争 才 到 这里 来 的 。 " " 哦 ? " 老人 似乎 来 了 兴趣 , " 说 给 我 听听 , 我 倒 要 看看 你 是 怎么 斗争 的 。 " " 您 知道 川端康成 吗 ? 一 位 日本 作家 , 得 过 诺贝尔 文学奖 , 他 也 是 自杀 的 , " 我 说 , " 可 他 生前 一向 反对 自杀 , 他 甚至 还 说 过 这样 的 话 : 无论 怎样 厌世 , 自杀 不 是 彻 悟 的 办法 , 不管 德行 多 高 , 自杀 的 人 想 要 达到 的 圣 境 也 是 遥远 的 。 他 还 说 : 我 子 然 一身 , 在 世上 无依无靠 , 过 着 寂寥 的 生活 , 有时 也 嗅到 死 的 气息 , 我 讨厌 自杀 的 原因 , 就 在于 为 死 而 死 这 点 上 。 您 听 , 他 说 得 多 明白 ! 可 结果 呢 ? 1972年 4月 16日 下午 2 点 45分 , 他 对 家人 说 : 我 散步 去 。 晚上 9 点 45分 , 他 的 助手 却 在 他 的 另 一 处 公寓 兼 工作室 里 发现 他 口 含 煤气 管 自杀 身亡 。 老人家 您 知道 不 知道 , 我 刚才 来 的 时候 确实 像 是 在 散步 , 心情 轻松 得 很 呢 。 " " 会 是 这样 ? " 老人 惊讶 , " 怎么 会 是 这样 呢 ? 我 都 活 这 大 一 把 年纪 了 , 还 成天 在 健身 , 还 想 多 活 几 年 。 " " 这 是 一 种 对待 生命 的 态度 问题 , " 我 说 , " 生命 是 每个 人 自己 的 , 自己 有 权 决定 自己 生命 的 去向 , 对 吧 ? " " 这么 说是 我 老头子 多 事 了 ? " " 不 , 不 , 我 绝对 没有 责任 您 的 意思 , 您 对 我 这样 一个 陌生人 这么 关心 , 我 感谢 还 来不及 呢 。 " 我 由衷 地 说 。 " 可 我 还是 没 闹 明白 , 你 究竟 为什么 要 走 这 一 步 路 ? 我 想 知道 理由 。 " " 理由 很 简单 , 我 活 够 了 。 " " 这 算 什么 理由 ? " 老人 有 点儿 愤怒 了 , " 这样 吧 小伙子 , 如果 你 说 出 理由 , 我 听 了 觉得 你 有理 , 非 死 不可 , 我 不 管 这 闲事 了 , 马上 走 人 , 这 长江 没 加 盖子 , 你 想 下去 随 你 。 " 我 苦苦 一 笑 : " 老人家 , 您 这么 大 年纪 了 难道 还 不 明白 , 有些 话 是 不能 对 人 说 的 。 " " 这 我 知道 , " 老人 说 , " 隐私 , 对 吧 ? 可 你 总得 给 我 一个 明白 呀 , 你 今天 是 叫 我 碰到 了 , 你 总 不能 叫 我 老头子 感到 自己 是 个 见死不救 的 人 吧 ? 这 不 符合 我 做人 的 原则 , 要 不 , 你 改 个 时间 再 来 , 别 让 我 老人家 遇上 好 不好 ? " 这 位 老人 真 叫 人 哭笑不得 , 我 想 了 想 说 : " 老人家 , 我 的 事儿 您 就 原谅 我 不 具体 说 了 。 这样 吧 , 我 给 您 打比方 说 : 比如说 您 爱 一个 女人 , 您 没有 得到 她 。 那 您 会 永远 地 景仰 着 , 藏 在 您 心里 爱 着 , 当 她 是 梦 中 情人 , 但 您 不会 觉得 自己 失去 了 什么 , 反之 , 您 会 觉得 自己 拥有 一 份 美好 的 感情 ; 但 如果 你们 曾 真实 地 相互 拥有 过 而 她 又 离 你 而 去 了 呢 ? 您 就 会 伤情 伤心 , 甚至 会 为 她 的 背叛 而 感到 羞辱 , 我 这 意思 你 明白 吗 ? " " 不 明白 。 你 不 还是 你 吗 ? 谁 一辈子 事事 顺心 ? 天下 情人 分手 , 爱人 离婚 的 事儿 多 着呢 ! 为 这 事儿 自杀 , 一 天 要 死 多少 人 ? " " 我 再 给 您 打个比方 , " 我 耐 着 性子 说 , " 假如 您 是 个 没有 钱 的 人 , 那么 , 您 只 希望 有 个 温饱 的 生活 就 够 了 , 但 假如 您 是 个 有钱 的 人 呢 ? 您 有 了 5万 就 会 想 10万 , 有 了 10万 就 会 想 20万 、 50万 、 100万 , 您 永远 不会 满足 , 可 您 有 了 100万 又 突然 失去 了 呢 , 您 便 会 觉得 自己 一无所有 了 没法 活 了 , 您 明白 吗 ? " " 我 还是 不 明白 , 你 就 当 你 本来 什么 都 没有 不 就 行 了 吗 ? 从头 再 来 就是 了 。 " " 看来 我 今天 是 真的 无法 跟 您 说 明白 了 。 " " 说 不 明白 就 别 胡扯 , 跟 我 上岸 去 。 你 不 愿 回家 就 跟 我 走 , 到 我家 去 慢慢 说 , 这里 风 很 凉 , 你 不怕 着凉 我 还 怕 呢 -- " 突然 的 事 在 这个 时候 突然 发生 了 。 我 看到 吴 明 在 认真 地 听 , 便 继续 往 下 说 。 这 件 事 的确 是 太 离奇 了 , 以至于 叫 人 难以置信 。 当 我 听到 那 声 犹如 巨石 击 水 的 声音 的 时候 , 老人 与 我 一样 大吃一惊 , 紧接着 我们 听到 在 距 我们 不 远 的 地方 , 江水 传来 一阵 哗哗 的 被 搅动 的 声音 , 我 几乎 是 不假思索 条件反射 般 朝 那 声音 跑 过去 , 隐隐约约 地 看见 江 中 冒 出 一个 人 的 半截 身子 在 手舞足蹈 地 挣扎 。 老人 在 我 身后 跟 过来 时 , 那 人 已 在 江水 中 立 住 了 , 好像 是 一个 披头散发 的 女子 , 且 传来 一阵 呜呜 的 哽咽 声 。 " 难道 ... ... 是 鬼 ? " 我 问 身边 的 老人 。 " 喂 , 你 是 谁 ? " 老人 间 , " 深更半夜 在 江 里 干什么 ? " 呜呜 的 声音 渐 而 清晰 、 强烈 -- 是 一个 女子 在 哭 。 一时 之间 , 我 忘记 了 自己 也 是 一个 到 江 边 欲 寻死 的 人 , " 是 个 姑娘 吧 , " 我 说 , " 喂 , 小姐 , 快 上来 。 " 她 置身 的 地方 离岸 并 不 远 , 我 伸出 一 只 手 。 豫西 奇 案 -- " 天国 " 狂想曲 " 708 " 孤身 入 虎穴 1991年 8月 16日 , 古都 洛阳 的 嵩县 车村乡 派出所 民警 吕 清舟 报告 : 该 乡 山民 暗 传 , 老曼场 ( 山 名 ) 出 了 " 真 龙 天子 " , 为首 的 是 个 风水 先生 李 成福 , 还 搞 了 个 帝国 号 " 万顺 天国 " 的 名堂 。 嵩县 公安局 领导 迅速 着手 核实 传言 的 真伪 。 派出 侦查员 以 宣传 计划生育 为 掩护 两 次 深入 山区 。 利用 挨家挨户 了解 情况 和 落实 计划生育 政策 的 机会 , 采用 各种 手段 , 终于 证实 老曼场 的 传言 事出有因 。 嵩县 公安局 领导 综合 各 方面 情报 线索 , 初步 断定 , 这 是 一起 反革命 集团 的 重大 嫌疑 。 经 批准 , 迅速 立案 侦查 。 由 洛阳市 公安局 、 嵩县 公安局 等 领导 组成 专案组 , 反复 研究 , 订 出 方案 : 派遣 " 708 " 侦查员 , 秘密 打 进 " 万顺 天国 " , 弄清 全部 真相 , 然后 伺机 一网打尽 。 不久 , 嵩县 车村乡 一带 山村 里 , 出现 了 一个 中年 艺人 能 击鼓 拉 琴 , 自 弹 自 唱 , 还 兼 看 风水 。 -- 他 就是 代号 " 708 " 的 侦查员 。 一 天 , 李 成福 的 亲信 谭 振军 , 前来 与 " 708 搭讪 , 谈及 坟地 吉凶 。 " 708 " 顺势 打开 话匣 : 上 至 天命 星宿 , 下 至 地理 风水 , 兼 论 面相 手相 , 口若悬河 。 谭 振军 啧啧 称 奇 , 相见恨晚 。 不久 , 谭 振军 又 跑 来 对 " 708 " 说 , 要 介绍 他 认识 李 成福 。 " 708 " 与 李 成福 见面 后 , 沉着 地 应付 李 成福 的 盘诘 , 对答如流 , 无 一 破绽 。 就 这样 , 经过 谭 振军 的 " 推荐 " , 李 成福 的 " 审查 " , " 708 " 顺利 地 打 进 了 " 万顺 天国 " 。 此后 , 在 长达 半 年 的 时间 里 , 他 巧妙 地 周旋 于 " 天国 " 成员 之间 , " 积极 " 参预 李 成福 的 称帝 活动 。 按时 接头 , 将 有关 情报 不断 秘密 传 下山 来 。 老曼场 出 " 真 龙 天子 " 90 年代 的 一个 山区 农民 , 怎么 会 昏头昏脑 地 做 皇帝 梦 呢 ? 李 成福 , 39 岁 , 原 是 南召县 白土岗乡 人 , 农民 出身 。 因 父母 离异 , 从小 由 一个 叔伯 爷 抚养 。 高中 毕业 后 回乡 种田 , 可 他 对 " 四化 " 建设 没有 兴趣 , 一头 钻进 了 《 易经 》 八卦 , 学 起 了 看 风水 的 玩意 。 1987年 , 他 来到 毗邻 的 嵩县 车村乡 一带 , 以 开矿 、 挖 山药 、 扒 坡地 为生 。 空余 时 , 兼 充 风水 先生 。 对 社会 上 一些 不良 倾向 的 错误 认识 、 " 怀才不遇 " 以及 婚姻 不 遂意 等 , 导致 了 他 对 现实 的 不满 。 李 成福 认定 , 要 改变 自己 的 苦力 窘况 , 唯一 的 办法 是 掌握 大权 , 做 " 人 上 人 " 。 1988年 8月 。 一 天 , 车村乡 高峰村 罗子坪村 的 范 松林 跑 来 求 李 成福 给 他 看 块 好 地 。 老曼场 地处 伏牛 山脉 中 麓 , 海拔 1916 米 , 比 泰山 还 高 71 米 。 险峰 干 霄 , 突兀 独立 , 四周 群山 众星捧月 , 拱卫 左右 , 确实 气势 不凡 。 李 成福 爬 上 山巅 后 , 犹如 发现 了 新大陆 , 连 叫 " 宝地 , 宝地 ! " 范 松林 介绍 说 : " 相传 唐 太宗 李 世民 的 叔叔 和 闯王 李 自成 都 曾 带兵 驻扎 在 这里 。 那边 原先 有 个 红椿寺 , 据说 武 则天 来 进 过 香 呢 , 明代 重 修 过 , 后来 毁 了 。 不过 庙 前 的 石碑 还 在 。 " 李 成福 来到 废 寺 遗址 的 石碑 前 , 果然 " 万历 重 修 " 几 个 碑文 , 依稀 可辨 。 就 在 这 一刹那 , 他 脑 中 冒 出 了 一个 " 万顺 天国 " 。 那天 , 李 成福 不辞辛劳 地 替 范 某 择 了 一块 好 坟地 , 还 拍 胸脯 保证 " 将来 能 出 中央 一 号 人物 " 。 范 松林 感激涕零 , 当即 热忱 邀请 李 成福 到 他家 定居 三 年 。 这样 , 李 成福 搬进 了 罗 子坪 范 家 。 李 成福 将 老曼场 看作 是 他 的 " 发祥地 " 。 赶紧 跑 回 南召 老家 , 在 母亲 坟 上 扒 把 土 , 又 央求 父亲 剪 些 头发 指甲 , 回到 老曼场 , 精心 选 了 一块 " 龙 地 " 埋 下 , 然后 放 出 口风 : " 这 坟地 我 占 了 , 能 出 朝廷 。 李 成福 的 这块 坟地 恰 在 村民 王 庆吉 的 责任田 界 内 。 为了 取得 王 的 同意 , 李 成福 先 与 他 结拜 兄弟 。 自吹自擂 说 : " 庆吉 , 凭 我 多年 的 经验 和 地理 天 相 来看 , 这 老曼场 可是 藏 兵 聚 将 、 藏龙卧虎 的 好 地方 。 毛 泽东 当年 在 井冈山 建立 根据地 , 下 个 朝代 就要 在 老曼场 建立 根据地 。 下 个 朝代 是 姓 李 的 执掌 江山 , 我 就是 朝代 。 " " 你 说 你 坐 朝廷 , 有 啥 依据 ? " " 有 " , 李 成福 伸出 四 个 指头 : " 要 坐下 个 朝代 , 得 有 四 个 条件 : 一 是 南方 先生 北方 来 ; 二 是 身 带 七 星 宝剑 ; 三 是 无声 母 点穴 ; 四 是 自立 自 占 。 我 李 成福 生 在 南召 , 来到 北面 的 老曼场 , 应 了 第一 句 。 我 父亲 排行 老 七 , 是 剑峰 金 命 , 自 是 身 带 七 星 宝剑 。 无声 母 就是 老天爷 的 父母 , 我 母亲 姓 吴 , 同 老天爷 的 父母 一个 姓 。 我 自己 发现 朝廷 的 诞生地 , 当 属 自立 自 占 。 四 个 条件 我 全 备 了 , 这 是 天意 ... ... " 随后 , 李 成福 又 替 王 庆吉 看 了 一块 能 出 " 王侯 " 的 宝地 , 拍拍 王 的 肩膀 说 " 你 跟 我 干 , 保 我 坐 朝廷 , 我 将来 封 你 为 左 肩 王 。 " 王 庆吉 傻笑 着 入伙 了 。 施展 同样 的 伎俩 , 李 成福 又 先后 网罗 了 曾 任 生产队长 的 谭 振军 , 会计 谭 永奇 , 村 医 张 玉华 等 人 。 还有 一个 女 的 , 那 是 他 的 姘妇 周 梅香 。 这 位 比 李 大 四 岁 的 有 夫 之 妇 , 为了 要 当 " 国母 娘娘 " , 心甘情愿 弃 夫 " 攀 龙 " 。 1990年 正月 初 , 月黑风高 的 晚上 , 李 成福 召集 其 集团 的 首批 成员 秘密 集会 。 以 " 真 龙 天子 ' 自居 的 李 成福 宣布 : " 万顺 天国 " 正式 成立 , 核心 是 安民 党 , 将来 起义 部队 番号 叫 " 万 李 起义军 " 。 宗旨 是 推翻 共产党 领导 , 以 农村 包围 城市 的 方式 恢复 帝王将相 的 唐朝 制度 ... ... " 会上 , 李 成福 布置 了 当前 任务 : 发展 成员 , 积聚 力量 , 等待 时机 暴动 夺权 。 会 看 风水 的 , 优先 考虑 ( 谭 振军 就是 据此 极力 推荐 " 708 " 的 ) 。 成员 之间 的 联络 暗号 是 " 耕牛 八百 元 " 。 会上 有人 提出 , 将来 " 起义 " , 谁 来 领 兵 打仗 呢 ? 李 成福 想到 了 他 南召县 老家 干女儿 的 男人 万 玉忠 , 是 民兵 营长 、 共产党员 , 在 部队 当 过 班长 。 民兵 营长 升 三军 元帅 他 以 探望 干女儿 为名 , 踏进 万 家 的 门槛 。 主 客 寒暄 不到 10 分钟 , 李 成福 就 双眼 直 盯 万 玉忠 , 故 作 惊讶 之 状 道 : " 你 五官 有劲 , 以后 能 升 到 县团级 。 你 眼下 阳 宅 还 可以 , 但 你 阴 宅 不 顶用 , 等 我 给 你 找 个 合适 的 地方 , 保 你 升 到 三军 大元帅 , 当代 见效 。 你 姓 万 , 将来 能 带领 千军万马 , 玉 字 离不开 王 , ... ... " 李 成福 摊开 巴掌 , 伸 过去 : " 你 瞧 , 我 一 只 手 的 纹 是 命 子 旗 , 另 一 只 手纹 是 乌纱帽 , 这 是 天子 相 。 再说 , 根据 《 推 背 图 》 上 比 唐 的 典故 : ' 江 中 鲤鱼 三六 子 , 子子孙孙 二九 人 ' , 三六 、 二九 都 是 李 字 。 唐朝 皇帝 姓 李 , 我 也 姓 李 , 下 个 朝代 就 轮 到 我 了 。 现在 是 江 泽民 掌权 , 我 鲤 ( 李 ) 鱼 入 江 , 没 人 能 抓 得 住 。 据 《 推 背 图 》 上 演算 , 1995年 天下大乱 , 1999年 九九 归 一 , 我 就 能 当 皇帝 。 你 生肖 属 牛 , 得 有人 牵 着 你 的 牛鼻子 , 你 才 会 有 出息 。 你 保 我 坐 朝廷 , 我 封 你 做 领 兵 大元帅 ... ... ' 李 成福 唯恐 万 玉忠 态度 动摇 , 慷慨 地 认 万 玉忠 的 长子 做 干儿子 , 改名 李 天仪 ; 又 将 姘妇 周 梅香 的 女儿 过继 给 万 玉忠 , 说是 双 份 亲家 , 将来 " 有 福 共享 " 。 这 一 招 果然 灵验 , 民兵 营长 、 共产党员 万 玉忠 非但 自愿 加入 了 反革命 集团 " 万顺 天国 " , 而且 在 李 成福 的 笔记本 上 留言 四 句 , 以 示 忠心 : " 我 与 富贵 处 今春 , 相互 情谊 沧海 深 。 四海为家 干 事业 , 万 里 征途 永 鹏程 。 " 车村乡 龙王村 党支部 书记 、 大队长 、 公安员 的 郭 建功 , 笃信 风水 , 李 成福 对 他 软 招 迭 发 : 一 、 拆字 看 坟 -- 郭 ( 国 ) 建功 , 就是 为 天国 建功立业 ; 二 、 结拜 兄弟 ; 三 、 封官许愿 , 官 拜 " 右 丞相 " 之 职 。 结果 , 郭 建功 这 位 56 岁 的 老 党员 也 踏上 了 贼船 。 短短 两 年 时间 里 , 李 成福 反革命 集团 " 万顺 天国 " 发展 了 15 名 成员 , 其中 包括 因 贪污 被 开除 党籍 的 原 车村乡 工商 所长 王 会 等 多 名 农村 基层 干部 。 封建 幽灵 与 现代 逆流 1992年 4月 6日 晚上 , 在 老曼场 重新 修建 的 庙 里 举行 了 " 山寨 聚 义 " 。 会上 , 李 成福 大肆 污蔑 共产党 领导 , 提出 了 " 夺取 政权 , 统 稳 全球 。 收回 唐代 全部 大地 , 为 建立 一个 唐 世 天国 而 奋斗 。 " 等 反动 口号 , 宣读 了 早已 拟就 的 反动 纲领 。 李 成福 杀气腾腾 地 指令 万 玉忠 打入 解放军 部队 , " 当官 后 把 部队 拉 到 嵩县 一带 驻扎 。 到 暴动 的 时候 , 车村 一带 的 部队 能 收编 就 收编 , 不 同意 收编 就 吃 掉 他们 。 " 并 当场 分封 官爵 : 万 玉忠 , 定 国 王 兼 领 兵 元帅 ; 谭 振军 , 右 肩 王 兼 西 台 御史 ; 郭 建功 , 右 丞相 ... ... 根据 罗 希文 提供 的 情况 , 闻 捷 按照 自己 确定 的 侦查 方向 和 处里 的 同志 一起 , 就 这 五 个 问题 展开 了 全面 调查 。 经过 几 天 紧张 的 奔波 和 多方 大力 协助 , 结果 他们 并 没有 取得 多少 收获 。 且不说 在 罗 怡鸥 去向 这个 问题 上 没有 任何 线索 , 就 泄密 渠道 经 对 健华 公司 能够 接触 到 此 技术 资料 的 所有 人员 和 每个 工作 环节 都 进行 了 仔细 审查 , 也 没有 发现 什么 可疑 的 漏洞 。 无奈 , 他们 不得不 把 重点 转移 到 外围 , 只好 从 与 罗 怡鸥 有 关系 的 每 一个 人身 上去 寻找 突破口 了 。 首先 他们 将 重点 放在 罗 怡鸥 的 男朋友 身上 。 谁知 这 一 招 果然 见效 , 没 费 多少 周折 便 很快 找到 了 这个 可 与 技术 资料 挂 起 钩 来 的 重要 对象 , 他 就是 南方 最 大 的 中泰 制药 集团 住 本市 办事处 的 副 主任 焦 志绪 。 据 罗 希文 的 妻子 介绍 , 罗 怡鸥 先后 曾 交 过 三 个 男朋友 。 第一 个 是 名 学校 教师 , 两 人 相处 一 段 因 性格 不 和 而 告吹 。 第二 个 是 生物 研究所 的 一 名 研究 人员 , 他 因 具有 几 项 研究 成果 颇 受 罗 怡鸥 钟情 ; 两 人 曾 一度 热恋 到 海誓山盟 的 地步 , 谁料 就 在 进入 结婚 程序 的 最后 一刻 , 不知 因 何故 闹 崩 , 就此 散伙 各奔前程 。 第三 个 就是 这 位 焦 志绪 了 。 经 上次 恋爱 失败 后 , 罗 怡鸥 曾 一度 陷入 消沉 , 甚至 有 过 再不 恋爱 的 发誓 。 可 这次 不知 怎 的 , 居然 像 着 了 魔 似的 , 没有 经历 以往 任何 一 种 交朋友 的 过程 , 便 闪电 般 地 坠入 情网 。 他俩 究竟 是 怎样 认识 的 , 罗 希文 的 妻子 不得而知 , 就 连 焦 志绪 在 何处 工作 , 直到 今天 她 也 不 太 清楚 。 只是 听 罗 怡鸥 说 在 一家 外企 供职 , 她 也 就 再 没 更 多 过问 。 但 就 他们 俩 人 的 关系 来看 , 确实 还 不错 , 其 热烈 程度 比 前 一个 有过之而无不及 。 焦 志绪 经常 来 家里 串门 , 不仅 出手 阔绰 , 而且 还 时不时 地 帮 罗 希文 的 妻子 干 些 家务活 , 因此 给 他们 夫妻 留下 极 好 的 印象 。 至于 其他 的 , 她 也 就 再说 不 出 什么 , 只 觉得 他 的 学历 不 低 , 这 一点 从 他 言谈举止 和 时常 不断 翻阅 他们 家 的 藏书 是 完全 可以 看 出来 的 。 按照 这些 情况 , 经过 多方 了解 , 确 系 罗 怡鸥 与 这样 三 个 男人 有 过 恋爱 关系 。 然后 , 他们 分头 又 对 这 三 个 男人 进行 了 调查 , 前 两 个 倒 没 发现 能够 足以 引起 人 注意 的 东西 , 只是 在 调查 焦 志绪 时 , 当 确切 地 弄清 他 并非 在 一家 外企 工作 , 而是 在 中泰 驻 本市 办事处 时 , 他们 似乎 才 恍然 有 悟 , 即刻 将 注意 焦点 转移 到 焦 志绪 身上 。 " 中泰 公司 ? 由此看来 这 是 国内 两 家 最 大 制药 企业 的 一 场 技术 情报 战 了 ! " 在 调查 情况 分析 会上 , 林 克勤 根据 这 一 结果 首先 提出 了 自己 的 看法 。 " 依 你 所 说 , 是 焦 志绪 想 得到 这 份 技术 资料 了 ? " 两鬓 略略 花白 颇 显 沉稳 的 老刘 顺着 林 克勤 的 思路 推测 问 。 " 这 不 是 明摆着 , 焦 志绪 与 罗 怡鸥 谈 恋爱 , 其 目的 无疑 就 在于 此 ! " " 这 可是 前 苏联 克格勃 在 窃取 情报 时 惯用 的 以 美 男 作 诱饵 被 称之为 ' 乌鸦 ' 的 手段 , 难道 现在 企业 之间 的 竞争 居然 会 采取 这种 卑劣 的 手段 吗 ? " 老刘 有些 疑惑 地 轻轻 摇 了 摇头 。 " 或许 眼前 的 事实 就是 如此 ! " 林 克勤 说 着 拿出 一 张 焦 志绪 的 照片 , 举 在 大伙 面前 , " 只要 你们 目睹 下 焦 志绪 的 这 副 尊容 , 大概 是 会 自 有 结论 的 ! " 在 透 进 玻璃窗 阳光 照射 下 那 张 放大 的 焦 志绪 的 半身 彩照 , 显得 格外 地 神采奕奕 , 修剪 整齐 的 黑发 幽幽 发亮 , 圆滑 而 过渡 的 非常 好 的 脸 廓 曲线 , 优美 地 顺延 至 漂亮 的 颈项 , 特别 是 那 端庄 五官 配置 协调 的 距离 , 无论 从 任何 一个 角度 都 能 展现 出 少有 美男子 的 英俊 神韵 。 大家 将 目光 都 集中 在 这 张 照片 上 。 尽管 男人 对 同性 的 表象 并 不如 异性 那样 敏感 , 但 他们 不得不 承认 , 焦 志绪 确实 相貌 不凡 。 如此 漂亮 的 小伙子 , 大概 对 任何 一 位 年轻 女子 来说 都会 具有 难以 抗拒 的 诱惑力 。 更何况 他 还有 较 高 的 学历 , 如此 近乎 完美 的 条件 , 一旦 真 要 选 准 涉猎 目标 , 其 后果 自然 是 不言而喻 了 。 " 完全 有 这种 可能 ! " 长 得 胖乎乎 的 小周 从 林 克勤 手中 拿 过 照片 , 仔细 端详 着 肯定 地 说 。 " 是 啊 , 市场经济 条件 下 , 什么 事情 都 有 可能 发生 ... ... " " 用 此 方法 来 窃取 技术 情报 , 大概 这 就是 现在 人们 所 说 的 那种 ' 产业 间谍 ' 吧 ! " ... ... 听 着 你一言我一语 的 议论 , 闻 捷 始终 没有 说话 。 从 现象 上 看 , 他 不 否认 有 这种 可能 的 存在 , 但 现在 就 下 这样 的 结论 还有 点 为时尚早 。 尽管 由 焦 志绪 这个 人 将 南北 两 家 最 大 的 制药 企业 联系 起来 , 可 并 不能 说明 他们 二者 之间 就 必然 存在 着 与 技术 资料 有关 的 不 正当 竞争 活动 。 所以 说 这 仅仅 是 一 种 推测 和 判断 , 事物 真实 的 存在 究竟 是 怎么 一 回 事 , 大概 还 需 得到 中泰 调查 的 结果 , 到 那时 才 更 有 发言权 。 " 还有 一点 需要 注意 的 就是 罗 希文 夫妇 至今 还 不知 这 位 焦 志绪 是 在 中泰 集团 工作 , 这 一点 又 说明 什么 问题 呢 ? " 林 克勤 继续 着 他 刚才 的 论点 , 为 焦 志绪 以 " 乌鸦 " 手段 窃取 技术 资料 寻找 又 一 条 佐证 , " 焦 志绪 以 美色 吸引 住 了 罗 怡鸥 , 但 怕 负责 健华 制药 公司 技术 工作 的 罗 希文 嗅 出 某种 味道 , 所以 就 让 陶醉 在 爱情 之中 的 罗 怡鸥 将 其 真实 工作 单位 隐瞒 起来 , 这样 他 一方面 想 办法 让 罗 怡鸥 从 其父 手中 为 他 搞 到 健华 的 TTX 技术 资料 , 另一方面 还 可以 利用 出入 罗 怡鸥 家中 的 方便 搜集 情报 , 我 想 这 就是 其中 的 奥妙 所在 吧 ! " 屋里 一时 静 了 下来 。 大家 觉得 他 的 分析 有 一定 道理 , 也 就 没 再说 什么 。 因为 就 目前 所 掌握 的 情况 看 , 健华 的 技术 资料 不 是 由此 而 丢失 还 会 能 有 什么 呢 ? " 那 我们 下 一 步 该 怎么办 ? " 小周 将 照片 交口 到 林 克勤 的 手中 问 。 " 调查 焦 志绪 , 想 办法 拿到 有关 证据 , 然后 以 侵犯 商业 秘密 罪 提交 检察院 , 对 中泰 进行 起诉 ! " 林 克勤 果断 地 说 。 " 我 看 这个 证据 是 难以 取得 到 呀 ! " 老刘 吸 着 烟 思虑 严严 地 说 , " 就 事件 发生 的 过程 而言 , 技术 资料 是 罗 怡鸥 在 半路 丢失 的 , 如果 焦 志绪 就是 那个 需要 资料 者 , 这 就 说明 他 还 没有 拿到 这 份 资料 , 你 能 从 他 身上 找到 什么 证据 。 退 一 步 说 , 就是 他 已 将 这 份 资料 拿 到手 , 但 由于 罗 怡鸥 的 失踪 , 既 无 人证 , 又 拿 不 出 物证 , 如果 他 全然 不 承认 的话 , 你 能 将 他 奈何 ! " " 看来 我们 必须 得 找到 罗 怡鸥 了 ! " 小周 一 脸 无奈 地 说 。 " 这 一点 是 毫无疑问 的 , " 老刘 嘴里 喷 出 一 口 浓浓的 烟雾 , " 因为 资料 是 从 她 手中 丢失 的 , 她 最终 要 把 它 交给 谁 , 显然 是 问题 的 关键 所在 , 而 现在 我们 得到 的 仅仅 是 一 件 无 主 物证 , 所以 只有 知道 谁 是 真正 的 接收者 才能 人赃俱获 , 彻底 澄清 事实 的 真相 , 否则 , 我们 也 就 只能 等到 有 谁家 生产 此 种 药品 这 唯一 的 事实 了 ! " " 照 你 这么 说 , 那 我们 ... ... " " 老刘 说 的 有 道理 , " 就 在 林 克勤 正 准备 针对 老刘 的话 发表 自己 的 意见 时 , 闻 捷 开口 了 , " 罗 怡鸥 确实 是 这 一 案件 的 主要 人物 , 但 她 的 失踪 无疑 使 整个 案件 变 得 有些 扑朔迷离 , 由此可见 , 摆 在 我们 面前 的 不仅仅 是 一起 简单 且 又 复杂 的 案件 , 而是 在 新 形势 下 出现 的 新 情况 , 这 对 我们 来说 , 既 是 一 种 特殊 意义 的 考验 , 同时 更是 一 种 极富 魅力 的 挑战 , 所以 我们 必须 调动 大脑 的 全部 智慧 , 争取 将 事件 的 真相 搞 个 水落石出 , 来 为 今后 侦破 此类 案件 积累 经验 和 打下 一个 良好 的 基础 , 以 应付 可能 发生 的 各种 事件 ! " 他 说 着 清理 了 一下 嗓音 , " 我 看 下面 我们 还是 分头 行动 , 老刘 和 小周 想 办法 通过 各种 渠道 继续 查 寻 罗 怡鸥 的 下落 , 不要 放过 任何 的 蛛丝马迹 , 你们 不妨 扩大 一下 思路 , 争取 能 在 想象 不到 中 找到 想象 , 你们 看 怎么样 ? " 他 注视 着 老刘 和 小周 问 。 " 好 吧 , 我们 尽 最 大 可能 , 争取 找到 她 ! " 老刘 的 声音 不 高 , 显得 有些 底气 不足 。 " 我 和 克 勤 南下 中泰 , " 闻 捷 继续 着 他 计划 的 安排 , " 一 是 了解 焦 志绪 , 以 证实 克勤 刚才 的 推断 , 说不定 还 能 从 他 身上 找到 罗 怡鸥 的 踪迹 , 剩下 小徐 , 通过 计算机 网络 以及 经济 和 科技 情报 有关 部门 , 全方位 搜集 国内外 有关 TTX 的 情报 资料 , 了解 国内 制药 业 的 科研 生产 动态 , 为 我们 的 侦破 工作 提供 必要 的 事实 数据 保障 ! " 他 说 完 后 站 起身 , " 时间 不 早 了 , 今天 的 会 就 开 到 这里 , 明天 我们 立即 行动 , 争取 用 最 短 的 时间 最 快 的 速度 , 向 局里 有 个 全面 的 交待 ! " " 我 还有 个 问题 , " 趁 大家 没 走 , 老刘 朝 闻 捷 说 , " 健华 公司 这边 是否 ... ... " " 这个 ... ... " 闻 捷 思忖 下 说 , " 我 明白 你 的 意思 , 我 看 就 照 你 所 想 的 由 你 负责 去 处理 , 你 看 怎样 ? " 3 窥 秘 白 莎丽 独自 来到 了 " 夏威夷 沙龙 " , 她 这 身 大胆 暴露 的 打扮 , 果然 令人 为 之 侧 目 。 尤其 单独 来 的 女 客 , 如果 不 是 等 男友 , 就 更 会 受到 注意 。 何况 她 一 坐下 , 就 向 侍者 要 了 双 倍 的 威士忌 , 显然 是 心情 不 佳 , 来 此 借酒浇愁 买 醉 的 。 不过 今晚 的 情形 不同 , 由于 白 振飞 来 过 , 使 他们 提高 了 警觉 , 不 敢 贸然 把 她 看成 物色 的 对象 ! 这时 李 老四 仍然 坐 在 酒吧 台前 , 装 成 买 醉 的 客人 , 负责 监视 进来 的 顾客 。 赖 有才 则 和 带来 担任 戒备 的 那些 大汉 , 分布 在 各处 。 他们 今晚 可 逮 着 了 机会 , 因为 装扮 顾客 , 就 不能不 替 各人 分配 一 位 小姐 。 这些 都 是 贪财 好色 的 亡命之徒 , 平时 这种 地方 根本 不容 他们 涉足 , 而 现在 却 是 完全 免费 招待 , 那 还 不 趁机 自得其乐 ! 白 莎丽 进来 之后 , 对 她 最 注意 的 就是 李 老四 , 起初 他 以为 这 女郎 大概 是 来 等 人 的 。 可是 她 坐下 还 不到 十 分钟 , 连 向 侍者 要 了 三 杯 加倍 的 威士忌 , 终于 使 他 砰然心动 , 跃跃欲试 了 。 其实 她 只 喝 了 半 杯 不到 , 而 其余 的 全 倒掉 了 , 真 要 连 喝 三 杯 , 她 不 醉 倒 才 怪 呢 ! 当 她 把 侍者 又 叫 去 , 再 要 第四 杯 的 时候 , 侍者 便 走 到 酒吧 台前 , 靠近 李 老 四 身旁 轻声 说 : " 那 娘 们 又 要 酒 啦 ! " 李 老四 再也 按捺不住 了 , 点点头 说 : " 把酒 倒好 , 这次 让 我 送 去 ! " 侍者 不便 拒绝 , 只好 关照 配 酒 的 女郎 : " 再 来 杯 威士忌 , 加倍 ! " 后面 他 来 了 句 洋 文 。 配 酒 女郎 把 酒 倒 好 , 李 老四 便 端 着 酒杯 , 走 到 了 白 莎丽 的 座 前 , 放在 桌上 说 : " 小姐 , 你 再 喝 恐怕 要 醉 了 吧 ! " 白 莎丽 装作 醉态 毕 露 地 说 : " 笑话 , 再 喝 几 杯 我 也 醉 不 了 , 不 信 你 就 跟 我 干 上 几 杯 。 " 李 老四 置 之 一 笑 , 遂 问 : " 你 是 等 人 吗 ? " 白 莎丽 连 打 了 两 个 酒嗝 , 才 吃吃 地 笑 着 说 : " 等 谁 ? 我 等 的 是 这个 ! " 随即 端 起 酒杯 后 , 勉强 喝 了 一 大 口 。 李 老四 见状 , 以为 这 女郎 是 真 醉 了 , 便 老实 不 客气 地 在 她 身旁 坐 了 下来 , 笑 问 : " 小姐 , 我 看 你 是不是 有 什么 心事 , 还是 有 什么 不 痛快 ? " 白 莎丽 心 知 鱼儿 已经 上 了 钩 , 趁机 放荡 地 笑 着 说 : " 今日 有 酒 今日 醉 , 管 它 什么 心事 不 心事 , 只要 能 有 一 杯 在 手 , 那 才 是 世界 上 最 痛快 的 事 啊 ! " 说 罢 , 她 便 举杯 一 饮 而 尽 ! 李 老四 刚 说 了 声 : " 小姐 ... ... " 不料 白 莎丽 的 手 一 垂 下 , 酒杯 掉 在 地上 , " 砰 ! " 地 一 声 跌 个 粉碎 。 而 她 竟 轻 哼 了 一 声 , 把 整个 上身 倒 在 李 老四 的 肩上 , 醉 倒 啦 ! 李 老四 再 叫 了 她 一 声 : " 小姐 ! " 她 连 应 也 不 应 。 又 轻 推 了 她 两 下 , 竟然 动 也 不 动 , 似乎 已 睡着 了 。 李 老四 为了 要 证实 她 是 真 醉 , 还是 假 醉 , 竟 把 她 的 脸 扳 过来 , 捧 着 向 她 的 嘴 上 闻 了 闻 , 果然 是 满嘴 的 酒 气 , 看来 确实 喝 了 不少 。 但 他 意 犹 未 足 , 趁机 捧 着 她 的 脸 就 向 她 的 唇 上 吻 去 。 这 是 最好 的 试探 方法 , 如果 她 是 真 醉 得 不省人事 , 自然 毫无 知觉 , 任 他 为所欲为 , 否则 立刻 就 会 反抗 。 实际上 白 莎丽 根本 没 醉 , 只是 刚才 一 杯 喝 的 太 猛 , 不免 有点 浑身 发热 。 可是 为了 装 成 烂醉如泥 , 不要 说是 被 这 家伙 吻 , 就是 再 有 更进一步 的 举动 , 她 也 只好 逆来顺受 , 委曲求全 啦 ! 李 老四 吻 了 一阵 , 见 她 毫无 反应 , 居然 色胆包天 , 得寸进尺 地 , 探 手 向 她 的 胸前 摸索 起来 。 白 莎丽 今晚 特地 穿 了 身 袒 胸 露 背 的 洋装 , 领口 非常 低 , 几乎 袒露 出 整 片 的 酥 胸 , 和 那 两 堆 肉 峰 的 上 半 部 。 这 身 暴露 的 装饰 , 原 是 故意 引人注意 的 , 想不到 竟 让 这 家伙 图 了 方便 , 趁机 大 揩 其 油 , 占 尽 了 便宜 ! 李 老四 这 可 逮 着 了 , 正在 上下其手 , 不亦乐乎 之际 , 忽 听 座 旁 响起 了 一个 女人 的 声音 : " 喂 ! 你 别 在 这里 假公济私 啦 , 这 女人 究竟 是 怎么 回 事 ? " 李 老四 一 抬头 , 发现 那位 姜 小姐 已 站 在 面前 , 只好 尴尬 的 停止 活动 , 强自 一 笑 说 : " 我 , 我 只不过 要 证实 一下 , 她 是不是 真 醉 了 啊 ! " " 证实 了 吗 ? " 姜 小姐 问 。 李 老四 回答 说 : " 大概 是 真 醉 了 ... ... " 姜 小姐 仍 下 放心 , 躬 下 腰 来 推 了 推 她 说 : " 喂 ! 小姐 , 你 是不是 醉 了 , 派 人 送 你 回去 好 吗 ? " 白 莎丽 只 发出 两 声 梦呓 般 的 轻 哼 , 仍然 毫无 反应 。 姜 小姐 犹豫 了 一下 , 终于 当机立断 地 说 : " 这 女人 来得 很 突然 , 不管 她 是 什么 来路 , 你 把 她 弄 到 我 的 车上 去 , 把 她 交给 我 好 了 ! " 李 老四 虽然 满 肚子 的 不 情愿 , 但 又 无可奈何 , 只好 伸手 从 白 莎丽 肋 下 围 过去 , 把 她 挟 扶 起来 , 再 以 左手 托 住 她 的 腿 弯 , 便 将 她 整个 身体 抱 起 了 。 姜 小姐 立即 在 前面 领路 , 走向 沙龙 的 后面 , 出 了 后门 , 那里 经常 停 置 着 两 部 轿车 , 是 专 供 临时 派 用场 的 。 她 非常 谨慎 , 要 李 老四 把 白 莎丽 放在 后座 , 再 回到 沙龙 里 去 , 取 了 个 小 药瓶 出来 , 把 瓶盖 打开 , 将 里面 的 液体 倒 些 在 手帕 上 , 盖 掩 在 白 莎丽 的 口 鼻 之间 。 原来 瓶 里 的 是 " 哥罗方 " , 惟恐 白 莎丽 在 途中 醒 过来 , 所以 必须 采取 预防 措施 , 足 见 这 女人 非常 的 小心 , 绝不 稍 有 疏忽 。 这一来 , 白 莎丽 没有 醉 倒 , 却 真 被 " 哥罗方 " 迷 昏 啦 ! 于是 , 姜 小姐 把 沙龙 里 的 事 交代 一番 , 便 亲自 驾车 , 载 着 失去 知觉 的 白 莎丽 离去 ... ... . 不知 经过 了 多久 , 当 白 莎丽 被 一 股 强烈 的 " 阿摩尼亚 " 药味 刺激 醒来 时 , 张 眼 一 看 , 发觉 已 置身 在 一个 阴森森 的 蓝色 灯光 的 小 房间 里 。 这 房间 的 面积 不大 , 而且 没有 任何 家具 , 地板 则 铺 着 深 红色 , 与 房间 同样 大小 的 整 块 地毡 。 房 里 有 四 只 古铜色 的 鼎 型 香炉 , 里面 烧 的 是 檀香 , 以致 轻 烟 缭绕 , 满 室 异香 扑鼻 , 沁人心脾 。 白 莎丽 就 平躺 在 地毡 上 , 而 身边 却 有 两 个 女人 , 像 日本 妇女 似 地 跪坐 着 。 一个 手持 装 " 阿摩尼亚 " 的 小 瓶 , 一个 手里 捧 了 个 精致 的 小 玻璃 盒 , 里面 盛 满 了 浓浓的 红色 液体 。 像 血 , 又 像 葡萄酒 , 但 不知 究竟 是 什么 。 跪 在 她 身边 的 这 两 个 女人 , 打扮 却 非常 特别 , 她们 整个 的 头部 , 用 一个 像 大 纸袋 的 黑 布罩 罩 住 , 仅 露出 两 个 眼睛 , 完全 像 美国 " 三K党 " 的 模样 , 但 全身 竟 赤裸裸 的 , 一丝不挂 ! 这 就是 " 灵魂 教 " 的 教友 ? ... ... . 念 犹 未 了 , 那 捧 着 玻璃 盆 的 女人 , 已 向 她 说 : " 奉 教主 之 命 , 请 先 喝 了 这个 , 再 等候 召见 ! " 白 莎丽 一骨碌 坐 了 起来 , 故 作 惊诧 问 : " 这 是 什么 地方 ? " 那 女人 冷冷 地 说 : " 你 不必 多 问 , 教主 马上 就要 召见 了 , 你 先 喝 了 这个 , 回头 就 明白 啦 ! " 白 莎丽 望 着 那 盆 血红 的 液体 , 怔怔 地 问 : " 这 , 这 是 什么 ? " 那 女人 回答 说 : " 你 放心 , 这 绝不 是 毒药 , 如果 你 一定 要 问 , 我 就 告诉 你 吧 , 这 是 ' 灵魂 汤 ' ! " " 灵魂 汤 ... ... . " 白 莎丽 一 听 这 古怪 的 名称 , 心 知 已 到 了 灵魂 教 里 来 , 不禁 暗喜 不已 , 但 她 故 作 茫然 地 问 : " 为什么 要 给 我 喝 这个 ? " 那 女人 居然 以 命令 的 口吻 说 : " 这 是 规定 , 不 喝 这个 就 不能 见 教主 ! " 白 莎丽 心 知 这 绝不 是 毒药 , 她们 真 要 置 她 于 死地 , 刚才 趁 她 昏迷不醒 就 下手 了 , 何必 多此一举 。 于是 , 犹豫 之下 , 她 终于 无可奈何 地 , 从 那 女人 手里 接 过来 玻璃 盆 , 端 起来 先 试 尝 了 一 口 。 但 觉 清 甜 芳香 , 略 有 甜酒 的 味道 , 却 比 酒 更 浓 醇 , 好像 掺 有 薄荷 及 特殊 的 药物 和 香料 , 以 酒 配制 而 成 。 接着 她 捧 起 了 玻璃 盆 , 一口气 饮 尽 。 浓 醇 的 液体 饮 下 之后 , 顿觉 一 股 热流 滚滚 而 下 , 进入 胃部 后 即 散发 出 阵阵 热气 。 由 血管 循环 , 遍及 了 全身 , 使 她 忽然 感到 了 飘飘欲仙 起来 。 白 莎丽 的 外号 是 " 迷 魂 娘子 " , 她 对 各种 歪门邪道 的 迷 药 配方 , 均 有 独特 的 心得 。 所以 立即 知道 这 是 一 种 兴奋剂 , 足以 使 人 意乱 情 迷 , 产生 各种 奇异 的 幻想 。 最近 世界 各地 都 在 风行一时 , 尤其 是 无知 的 青年 男女 , 不惜 以 高价 争购 这种 含有 强烈 兴奋 作用 的 " 迷幻药 " 。 一 黄鹤楼 下 湖北 大 盗 现 踪迹 太阳 透过 东边 窗户 上 悬挂 着 的 粉红色 纱幔 射 进 豪华 卧室 的 菲律宾 硬木 拼 花 地板 许久 , 美孚 石油 经销商 张 老板 才 甜蜜 而 懒散 地 醒来 。 他 看见 的 先是 雕花 顶棚 上 一个 个 小 天使 的 立体 形象 , 尔后 看见 的 是 占据 了 半 面 墙 的 西洋 裸体 女人 的 油画 , 最后 目光 落 在 了 身边 的 女人 身上 。 薄薄的 缎 面 丝棉 被 不知 怎 的 落 到 了 地上 , 那 女人 的 一头 黑发 瀑布 般 淌 到 脸上 。 她 皮肤 白皙 , 肌肉 结实 , 即使 像 小孩 一样 缩 成 一 团 , 也 仿佛 有 无限 的 青春 活力 在 向 外 放射 。 这 是 张 老板 昨天 才 娶 到手 的 第三 房 姨太太 , 年 方 18 岁 , 一个 小小的 米 商 的 女儿 , 汉正街 一带 有名 的 美人 。 由于 时局 紧张 , 又 有 大老婆 的 干涉 , 张 老板 没有 敢 在 婚礼 上 过于 铺张 , 但 也 还 算 热闹 。 子夜 之后 , 他 才 睡 去 , 现在 一 觉 醒来 , 心里 仍然 喜滋滋 的 。 他 干瘦 的 身子 在 被 下 扭动 了 几 下 , 脱 去 睡衣 , 缓缓 地 把 一 双 麻 秆 般 的 细 胳膊 伸出 被 外 , 极其 惬意 地 伸 了 一个 懒腰 , 打 了 一个 长长的 呵欠 , 随后 转 过 身 去 , 隔 着 头发 轻轻 抚 着 三 姨太 的 脸颊 。 三 姨太 已经 醒 了 , 对于 张 老板 的 抚摸 立刻 就 有 了 反应 , 几 声 哼哼 , 几 个 媚眼 , 让 张 老板 兴奋 不已 。 她 其实 并 不 愿 给 张 老板 当 老婆 , 自从 她 15 岁 起 失身 于 第一 个 男人 后 , 每 一个 和 她 睡 过 觉 的 男人 , 都 是 既 年轻 又 英俊 。 不过 , 这些 男人 都 是 穷 公子 。 张 老板 有钱 , 他 卖 美国 石油 发 了 财 。 为了 他 的 钱 , 她 嫁 给 他 , 这样 她 才能 接济 她 那些 可怜 的 小 情 人们 。 " 小 乖乖 , 睡 得 舒服 吗 ? 西方人 有 一个 习惯 , 结婚 后 的 第二 天 早上 要 送给 新娘 一 件 最 令 她 喜欢 的 礼物 , 你 猜 我 送 你 的 礼物 是 什么 ? 张 老板 眯 起 眼 看 着 她 情 切切 地 说 。 三 姨太 挤 到 他 身边 , 笑 微微 地 看 着 他 , 却 并 不 回答 。 张 老板 捧 住 三 姨太 的 脸 亲吻 了 一下 , 披 上 睡袍 下 了 床 , 离开 全套 西式 家具 的 卧室 , 走进 了 同样 豪华 的 卫生间 。 然后 小心翼翼 地 关上 了 玻璃 门 。 卫生间 里 有 一个 能 容 两 个人 洗澡 的 大理石 浴缸 , 四周 的 墙壁 上 贴 着 从 法国 进口 的 天蓝色 马赛克 , 花 玻璃 窗子 紧 闭 着 、 室内 显得 安静 、 沉闷 。 他 打开 洗 脸 池 上 的 水龙头 , 在 " 哗哗 " 的 水声 中 , 按 动 一块 没有 一点 异样 的 瓷砖 。 立时 , 大理石 浴缸 沉重 、 缓慢 然而 无声无息 地 从 原地 移 了 开来 。 他 再 一 次 按 动 瓷砖 , 于是 , 原来 浴缸 挡住 的 一块 墙壁 又 徐徐 翻开 , 露出 一个 美国 制造 的 钢质 保险柜 。 他 俯 下 身 去 , 对 好 数码 , 用 睡袍 兜 中 的 钥匙 打开 保险柜 。 顿时 , 一 片 金光 灿烂 , 耀 人 眼目 。 钻石 、 珍珠 、 金条 、 银洋 , 各种 首饰 和 美元 、 英镑 等 物 呈现 眼前 。 他 犹豫 了 一下 , 取出 一 串 颗粒 中等 的 但 光泽 极 好 的 珍珠 项链 , 随手 关上 柜门 。 突然 , 一阵 凉风 吹 过来 , 叫 他 感到 脊背 上 有些 不 舒服 。 " 亲爱的 , 我 没 让 你 进 ... ... " 张 老板 以为 是 三 姨太 悄悄 摸 进来 , 正要 发怒 , 细长 脖子 上 却 蓦地 顶 上 了 一 片 冰凉 的 金属 物 。 " 别 喊 , 别 动 , 否则 ... ... " 一个 低沉 而 强硬 的 男中音 从 身后 响起 。 张 老板 顿时 吓 呆 了 , 一 屁股 坐 在 地上 , 根本 没有 任何 反抗 的 勇气 , 甚至 连 回 一下 头 的 力气 都 使 不 出来 。 一 双 戴 着 黑 手套 的 大 手 抓起 一 条 毛巾 塞 到 他 嘴 中 , 又 用 睡袍 带 把 张 老板 捆 得 结结实实 , 这 才 从容不迫 地 将 没 锁 上 的 保险柜 中 的 财宝 掏 了 个 一干二净 。 张 老板 心疼 得 哭 了 起来 ... ... 好 一 桩 特大 盗窃案 ! 此时 正值 公元 一千九百四十九 年 , 民国 三十八 年 元旦 。 案发 重镇 武昌 城 。 城里 的 达官贵人 们 大都 纷纷 逃往 广州 、 香港 、 台湾 , 还 有些 去 了 美国 、 英国 、 法国 , 剩下 一些 有钱 人 也 在 做 走 前 的 准备 工作 。 中国人民解放军 已经 将 平津 包围 得 如 铁桶 一般 , 占领 了 洛阳 、 济南 、 开封 、 郑州 等 城 , 中原 野战军 刚刚 在 宿县 西南 双维 地区 围歼 了 国民党 黄 维 的 第十二 兵团 , 困 住 了 原来 镇守 徐州 的 杜 聿明 部 3 个 兵团 , 大军 直通 汉口 。 集结 在 武汉 的 国民党 军队 云集 武昌 江 边 , 修筑 工事 , 准备 顽抗 。 武昌 城 边 , 枪炮 林立 , 警戒 森严 ; 武昌 城内 , 一些 兵痞 起火 打劫 , 抢 铺子 , 掠 女人 , 搞 得 乌烟瘴气 , 人心惶惶 不安 、 见 了 兵 就 像 见 了 土匪 一样 。 张 老板 由于 给 美国 石油 大亨 当 买办 , 素 与 军政 要员 关系 密切 , 以前 从 无 人 敢 动 他 一 毫 一 毛 , 如今 竟 也 遭 此 少见 劫难 ! 警察局 接到 报案 后 , 当即 开 着 警车 冲 到 张 老板 家 去 查看 现场 。 经过 一番 勘察 后 不觉 都 面 面相 视 , 大吃一惊 。 张 老板 一家 独居 一 座 三 层 楼房 , 四周围 有 高墙 , 但 警探 没有 发现 一点 翻 墙 碰 瓦 的 痕迹 , 他家 喂养 的 3 条 英国 猎犬 和 雇用 的 两 名 高级 保镖 也 未 听到 一点 异常 声响 。 只是 大老婆 由于 醋意 , 早晨 想来 新房 偷看 一下 老头 和 小老婆 在 干什么 , 才 发现 三 姨太 被 点穴 法 一丝不挂 地 麻 于 床 中 , 张 老板 被 绑 于 卫生间 里 。 " 都 是 这个 小 骚 货 招来 的 鬼 , 我家 先生 若 不 为 娶 她 耽搁 下来 , 早就 带 我们 去 美国 了 ! " 大老婆 连 哭 带 骂 , 趁机 在 三 姨太 脸上 抓 出 几 个 血 道子 。 警察局 倒 不 认为 和 三 姨太 有 什么 关联 , 他们 的 结论 是 : 此 贼 来路不明 , 功夫 非凡 , 绝非 一般 兵痞 、 流氓 、 盗贼 ! 几 家 报社 记者 闻讯 赶来 , 不由分说 , 拍 下 照片 , 当天 两 家 晚报 就 以 特刊 形式 登 出 消息 : 三 姨太 裸 身 床 上 , 张 老板 财宝 尽 飞 。 第二 天 日报 上 不但 刊出 三 姨太 的 照片 , 还 用 文字 描述 了 此案 的 情况 , 并 公布 说 : 张 老板 悬赏 10000 美元 破获 此案 。 武昌 城内 顿时 轰动 了 ! 为了 10000 美金 , 几 个 久负盛名 的 侦缉 人员 四处 查访 , 甚至 不惜 得罪 青红帮 头子 , 查 到 他们 身边 。 但 一连 半 个 月 过去 , 却 没有 查出 一点 踪迹 , 令 几 个 侦缉 老手 沮丧 懊恼 。 名扬 全国 的 武汉 大 流氓 头子 杨 庆山 、 范 明山 , 觉得 财宝 数量 巨大 , 也 严查 手下 的 弟兄 和 全城 大小 盗贼 , 竟 同样 没 理 出 一点 头绪 , 气 得 他俩 打断 了 几 个 部下 的 胳膊 。 不久 , 报纸 又 刊登 出 一 条 消息 , 披露 目前 破案 情况 曰 : 张 老板 悬赏 无 人 领 , 狡猾 盗贼 实 乃 过路 客 。 此案 为 外省 大 盗 路过 湖北 偶尔 为 之 , 似乎 被 人们 这样 认定 了 。 武昌 城 警察 局长 惶惑 了 一些 日子 , 终于 又 安心 躺 在 床 上 抽 起 了 大烟 , 只是 把 盗贼 手段 向 邻省 通报 一下 了事 。 最终 倒霉 的 是 张 老板 , 一个 人 黯然 落泪 , 无可奈何 , 只好 悄悄 变卖 了 家产 , 带 着 3 个 老婆 飞 到 美国 去 了 , 而 他 的 三 姨太 因为 他 国外 存款 不 多 , 一下子 穷困 下来 , 到 美国 不久 就 偷偷 跑 掉 , 结 美国 一个 石油 公司 经理 当 了 情妇 。 正当 人们 已经 不再 提 这 桩 离奇 的 强盗 案 , 而 为 即将 到来 的 战火 忧愁 之 时 , 警察局 又 赫然 接到 报案 : 从 江北 汉口 上海 路 租界 搬 到 武昌 解放 桥 附近 住 下 才 一个 月 的 英国 富商 约翰 家 遭到 了 盗窃 。 警探 们 在 局长 大人 的 命令 下 , 乘着 警车 火速 赶到 现场 , 迅速 包围 了 一 幢 德国 人 建造 的 花岗岩 楼房 。 一 位 年轻 的 保姆 把 探长 带到 了 发生 事件 的 二 楼 。 这 是 一 间 收集 有 不少 中国 古代 瓷器 的 中式 卧房 , 商人 约翰 身穿 睡衣 躺 在 一 把 中国 太师椅 上 , 四肢 不能 动弹 , 嘴巴 一 张 一 合 却 发 不 出 声音 来 , 一 双 蓝 眼睛 眨巴 眨巴 , 急 得 大汗淋漓 , 青筋 暴 起 。 警长 一眼 就 看 明白 , 约翰 和 张 老板 三 姨太 一样 , 被 点 中 了 哑穴 ! 在 卧室 的 一角 , 一 只 簇新 的 印 着 英文 的 合金钢 保险柜 柜门 大 开 , 里面 除了 几 本 账册 外 , 已经 空空如也 。 " 怎么 回 事 ? " 探长 斜眼 瞧 了 一眼 站立 在 一旁 的 中国 保姆 , 冷冷 地 问 。 " 早上 , 我 送 早点 来 时 , 就 ... ... 就 发现 先生 ... ... 倒 在 ... ... 倒 在 椅子 上 ... ... " 保姆 战战兢兢 地 回答 。 探长 走 到 挂 有 帐子 的 带 立柱 的 中国式 双人床 边 , 用 指头 挑 了 挑 被子 , 指指 枕头 : " 似乎 约翰 先生 不 是 一个 人 睡 的 吧 ? " 保姆 的 脸 立刻 涨 得 通红 , 低下 头 去 。 探长 一 把 抓住 保姆 的 衣领 , 恶狠狠 地 喝道 : " 是不是 你 和 强盗 串通 ? " " 不 , 不 是 。 约翰 先生 叫 我 在 他 床 上 睡觉 , 天 不 亮 我 就 离开 卧室 去 厨房 做饭 了 , 有人 能 作证 呀 ! " 保姆 痛哭 起来 。 一 位 身穿 黑色 长袍 马褂 的 中年 男人 推 门 走进 来 , 点点头 : " 她 没有 扯谎 。 " 探长 打量 了 一下 这 位 膀大腰圆 的 中国 人 , 猝然 问道 : " 你 他妈 是 干什么 的 ? 谁 能 给 你 作证 呢 ? " " 我 是 约翰 先生 雇 来 的 保镖 , 还有 3 个 人 。 " 他 招招手 , 门外 又 进来 3 个 年轻 汉子 。 " 娘西皮 ! " 二 号 凶宅 之 谜 咏晨 北京 的 金秋 10月 , 气候 宜人 。 一日 偕 友 出游 , 路过 西城 丰盛 胡同 , 友人 突 问 : " 你 听说 过 丰盛 2 号 凶宅 的 奇闻 吗 ? 当年 传 得 可 凶 啦 ! 说是 一夜间 那 院里 飞 进 个 怪人 , 逢 人 就 杀 , 只 留下 两 个 小孩子 。 以后 人 去 宅 空 , 没 人 敢 住 , 晚上 有人 亲耳 听到 过 鬼 哭 。 弄 得 周围 人人 毛骨悚然 , 胆小 的 夜间 都 不 敢 从 那 门口 过 。 " 我 听 罢 微笑 无 语 。 此事 有 则 有 之 , 却 与 传说 不同 。 那 是 北京 解放 初期 的 事 了 ... ... 一起 重大 凶杀案 1950年 8月 21日 5时 40分 , 北京市 公安局 内 二 分局 急 报 : 丰盛 胡同 2 号 袁 涤庵 家 发生 重大 凶杀案 , 已 知 死 三 人 伤 一 人 , 是否 还有 别的 被害者 , 尚未 详 查 。 伤者 袁 涤庵 已 被 医院 接 走 , 凶手 逃逸 。 案情 确 属 重大 , 市 局 刑警 大队 领导 立即 命 四 中队 出动 , 严密 封锁 现场 。 随后 大队长 带领 有关 人员 乘车 急 赴 现场 。 是 日 天气 晴朗 , 因 时间 过早 , 街上 几乎 无 人 , 警车 一路 畅行无阻 , 全速 飞驰 。 " 可能 又 是 一起 重大 抢劫 杀人案 。 " 车上 的 人们 纷纷 猜测 着 , " 也许 是 仇杀 , 否则 不会 杀 这么 多 人 。 " ... ... 大队长 坐 在 司机 张 仁茂 旁边 , 紧 锁 双 眉 一声不吭 。 这 位 年龄 尚 不足 30 岁 、 身上 始终 保持 着 一 种 严谨 的 军人 作风 的 年轻人 , 不管 接手 什么 案子 , 未经 现场 勘查 了解 , 是 从不 先 发 议论 的 , 他 认为 这 是 刑侦 指挥员 应有 的 涵养 。 司机 张 仁茂 却 忍不住 了 , 说 : " 丰盛 胡同 2 号 是 个 大 宅门 , 我 虽然 没 进去 过 , 但 知道 这家 主人 是 个 大 资本家 , 解放前 门口 车马 不断 , 门庭若市 , 解放后 就 冷落 啦 。 " 这话 立即 引起 大队长 的 注意 。 张 仁茂 是 留用 司机 , 在 旧社会 开 了 半辈子 车 , 而且 大部分 时间 是 在 刑警队 开车 , 对 北京 的 大街小巷 特别 熟 , 人称 " 北京 活 地图 " , 他 说 的 情况 一般 不会 错 。 " 老张 , 你 知道 丰盛 2 号 的 情况 吗 ? " 大队长 扭 过 脸 问 坐 在 后座 的 审讯 股 副 股长 张 明 。 张 明 也 是 位 留用 警官 , 40 多 岁 , 小 矮 胖子 , 因 左 眼皮 上 长 个 青 杏 大小 的 肉瘤 , 人们 都 称 他 " 包 张 " 。 解放前 他 当 过 20 多年 刑警 , 有些 侦破 经验 , 尤其 对 一些 特大 案件 , 颇 有 独到 见解 。 " 详情 不 太 了解 , 只 听说 过 这家 主人 解放前 在 北票 煤矿 公司 任 总经理 , 现在 北京 过 隐居 生活 。 过去 像 这样 的 家庭 , 三 房 四 妾 恐怕 少不了 。 这个 案子 说不定 是 ' 风 从 钱 柜 起 , 祸 从 床头 生 ' 。 " 张 明 这 句 话 虽 若明若暗 , 却 不无 道理 , 因而 更 引起 大队长 的 深思 。 袁 宅 内情 刑警 大队 的 汽车 于 早 6时 到达 现场 。 先行 进 到 管界 的 四 中队 指导员 张 文秀 、 中队长 陈 继鹏 迎 向 大队长 报告 说 : " 现场 已 封锁 , 初 访 得知 : 主人 袁 涤庵 , 70 岁 , 原籍 浙江省 , 解放前 在 北票 煤矿 公司 任 总经理 , 现在 赋闲 ; 袁 的 大婆 钱 志洪 , 68 岁 , 浙江 人 , 生 有 四 男 二 女 , 多 在 国外 做事 , 只有 长女 在 北京 单 过 , 是 国家机关 工作 人员 。 袁 的 小婆 卢 淑贞 , 32 岁 , 北京 人 , 生 有 二 子 一 女 , 长子 袁 绍廷 , 12 岁 , 次子 8 岁 , 女 10 岁 , 都 和 袁 住 在 一起 。 袁 家有 三 个 佣人 , 男 佣 罗 国宝 , 30 岁 , 在 袁 家 干 了 十 多年 ; 另 一 男 佣 王 景水 , 18 岁 , 本市 人 , 是 园艺工 ; 女佣 祁 奎民 , 63 岁 , 专 管 做饭 。 " " 这 情况 是 谁 提供 的 ? " 大队长 问 。 回答 说是 管 段 民警 。 为 获得 更 详实 的 情况 , 大队长 又 直接 找 民警 谈 了 一 遍 。 " 袁 家 谁 到 派出所 报 的 案 ? " 大队长 问 。 " 佣人 罗 国宝 和 王 景水 。 " " 什么 时间 ? " " 5 点 1 刻 。 " " 他们 都 说 了 些 什么 ? " " 说 主人 被 坏人 打 伤 , 他们 住 前院 一点 也 不 知道 。 协和 医院 来 救护车 , 有人 砸 门 , 他们 才 被 惊醒 起来 开门 。 听 医院 人 讲 , 有 一 女人 给 医院 打 了 电话 。 随后 他俩 带 医院 的 人 到 中院 正房 袁 的 卧室 , 见 袁 已 躺 在 床 上 不省人事 , 医院 的 人 把 袁 抬 走 后 他俩 才 到 派出所 报案 。 " 大队长 听 后 眉头 一 皱 , 若有所思 , 继而 又 问 民警 : " 袁 家有 电话 吗 ? " " 有 , 电话 在 客厅 。 " 这 电话 是 从 袁 家 打出 的 吗 ? 大队长 脑海 里 闪 过 一个 问号 。 中队长 陈 继鹏 在 一旁 小声 说 : " 队长 , 据 了解 , 袁 家 只有 3 个 成年 女人 , 晚上 女佣 人 回家 住 , 早晨 才 来 , 后院 北 屋 地上 躺 着 的 三 具 尸体 有 两 具 是 女性 , 这 电话 ... ... " " 是 啊 , 我 也 在 想 这 事 , 除非 这 两 个 女人 不 是 同时 被害 , 否则 打电话 的 必 是 第三者 。 " 大队长 说 。 站 在 他 身边 的 张 明 , 眼皮 上 的 肉瘤 微 动 几 下 , 问 民警 : " 袁 家 近来 有 什么 家务 纠纷 吗 ? " 民警 稍 想 后 说 : " 袁 涤庵 在 外边 有 个 姘头 , 生 有 一 子 , 数月 前 那 姘头 找上门 来 , 要 袁 承认 她 , 并 提出 她 儿子 有 继承权 , 被 袁 的 大婆 钱 志洪 一 顿 臭骂 给 赶 出 了 门 。 后来 那 姘头 告 到 法院 , 到底 怎么 解决 的 就 不 知道 了 。 " 大队长 觉得 民警 提供 的 这个 情况 很 重要 , 略 加 思索 , 马上 命 四 中队 立即 派出 得力 侦察员 对 以下 几 个 重点 问题 进行 调查 : 一 、 到 协和 医院 调查 : 什么 时间 、 什么 人 接 的 电话 ; 打电话 者 是 男 还是 女 , 说 了 些 什么 , 声音 急 不 急 ; 医院 来 了 几 个 人 , 当中 有 没有 袁 的 亲朋好友 或 熟人 ; 他们 到 袁 家时 是 几点 钟 , 大门 当时 是 开 着 还是 栓 着 ; 谁 开 的 大门 , 谁 接待 医院 来人 , 袁 说话 没有 , 从 哪儿 把 袁 抬 走 的 ; 弄清 袁 的 伤情 , 可能 的话 对 袁 进行 当面 询问 。 二 、 访问 袁 的 长女 , 弄清 她 和 家里 的 关系 和 她 个人 的 家庭 情况 。 三 、 访问 袁 的 姘头 , 主要 了解 她 最近 的 活动 , 特别 是 发案 当晚 的 去向 。 布置 完毕 , 大队长 便 亲自 组织 人员 对 现场 进行 全面 勘查 。 血迹 和 指纹 袁 宅 方圆 近 200 米 , 院 深 墙 高 。 大队长 一行 人 沿 外 墙 详 查 了 所有 可能 供 人 攀登 之 处 , 但 见 青苔 尘土 一切 如 旧 , 没有 任何 攀登 踩 踏 痕迹 。 他们 又 转 到 大门口 , 经 反复 观察 , 张 明 发现 两 道 门 栓 上 都 有 指纹 。 取 下 指纹 后 刚 要 进 门 , 张 明 忽然 蹲 下 了 。 原来 , 他 在 一块 平展 的 方 砖 上 发现 了 一块 纽扣 大小 的 血迹 , 经过 分析 , 认定 是 由 右 脚 麻 底 布鞋 向 外 走 时 印 下 的 。 大队长 心想 , 这 说明 留 迹 者 到 过 杀人 现场 , 可 协和 医院 来 的 人 都 到 过 呀 ! 他 立即 又 命 四 中队 再 派 人 去 医院 查清 此事 , 并 对 脚印 进行 拍照 , 取 血样 化验 。 昨夜 有 来客 袁 家 宅院 是 一 座 十分 气派 的 三 进 大 四合院 , 进 大门 左手 一 排 五 间 南 房 , 是 贮藏室 和 佣人 住房 。 进 二门 中院 有 东西 厢房 各 三 间 , 是 袁 的 小婆 卢 淑贞 及其 子女 们 住 的 ; 北 房 五 间 是 袁 的 卧室 和 客厅 。 后院 北 房 三 间 是 袁 的 大婆 钱 志洪 住 。 宅院 西边 是 个 大 花园 , 有 两 个 角门 分别 与 前后 院 相通 。 园内 靠 北 种 着 十几 棵 桃树 , 但 见 秋 实 累累 , 垂 头 带 露 ; 桃 林 南面 是 几 花 畦 ; 再 往 西南 角 看 , 则 是 一 片 荒芜 了 。 这样 一 座 阔气 的 大 宅院 , 为什么 一 夜 之间 竟 人 死 室 空 呢 ? 哀 家 老 佣人 罗 国宝 , 体格 健壮 , 浓眉大眼 。 他 哭丧 着 一 张 大 四方脸 , 坐 在 中院 的 椅子 上 , 怀抱 里 紧紧 揽 着 主人家 幸存 下来 的 两 个 十 来 岁 的 孩子 , 他 轻柔 地 摩挲 着 、 哄 着 他们 , 不时 用 粗大 的 手掌 抹 去 他俩 小 脸蛋 上 晶莹 的 泪珠 儿 。 两 个 孩子 可怜 兮兮 地 偎依 在 他 怀里 , 大 睁 着 惊 怕 的 眼睛 , 不安 地 看 着 进进出出 的 陌生人 。 很 显然 , 此刻 这 一 对 小姐 少爷 已 把 罗 国宝 当成 他们 唯一 的 亲人 和 保护 者 了 。 另外 两 个 佣人 已 几乎 吓 瘫 , 不知 所 指 地 垂 首 坐 在 那里 , 等待 命运 的 安排 。 大队长 和 有关 人员 边 查 边 看 , 顺路 来到 袁 的 客厅 , 这里 也 是 连通 中院 和 后院 的 必经 之 路 。 房屋 建筑 高 宏 , 前 廊 后 厦 , 四 梁 八 柱 。 厅 内 轩敞 明亮 , 陈设 考究 , 既有 西式 沙发 吊灯 , 又 有 古色古香 的 硬木 家具 。 多 宝 格 上 更是 摆 满 古玩 玉器 和 珍稀 古籍 。 看上去 , 所有 物品 都 保持 着 原状 , 丝毫 不 乱 。 张 明 意味深长 地 说 : " 队长 , 纵观 现场 , 不 像 是 图财害命 的 抢 案 ! " 大队长 只是 微微 点头 , 什么 也 没 说 。 他 看到 屋顶 吊灯 未 灭 , 中间 明 柱 上 挂 着 一 部 木质 电话机 。 突然 想起 给 协和 医院 打电话 的 是 个 女人 的 情节 , 于是 他 忙 叫 指纹 检验员 杨 东海 检查 电话机 上 的 指纹 。 方 林生 是 个 五十 以上 的 老头儿 , 身材 也 不 很 高 , 但 瞧 了 他 的 阔大 的 躯干 , 和 紫红色 的 脸 儿 , 可见 他 的 体力 和 精神 , 都 还 离 衰老 时期 很 远 。 那 老妈子 却 不同 了 。 伊 的 年龄 既 高 , 枯 瘪 的 脸上 , 砌 满 了 深刻 的 皱纹 , 头发 已 白 了 大半 , 背脊 弯 得 像 弓 儿 一般 。 那种 龙钟 的 老态 , 一 望 便 知 伊 的 供述 不会 有 多 大 希望 , 可是 事实 的 结果 , 却 又 出乎 意外 。 伊 竟 说 出 了 一个 案 中 的 要点 。 那 方 林生 的 供词 大部分 和 裘 玲凤 的 说话 互相 符合 。 他 也 是 因 着 玲凤 的 呼叫 而 惊醒 的 。 他 绝不 曾 听 得 其他 声音 。 他 在 供述 案情 以外 , 又 附带 发表 了 些 意见 。 他 说 他 在 这 裘 家里 服役 了 二十一 年 , 从前 在 北方 的 时候 , 那 日辉 日升 本 属 一家 。 上年 日辉 死 了 , 他 仍 留 着 服侍 日升 , 所以 主仆 们 的 感情 很 好 。 他 对于 主人 的 岳母 吴 老太太 怀疑 他 的 小 主人 海峰 , 竭力 表示 反对 。 他 说 他 是 看 海峰 长大 的 , 从小 品行 端正 , 决不会 干 出 这种 事 来 。 他 的 话 坚定 而 有力 , 很 容易 使 人 发生 一 种 可信 的 印象 。 霍桑 在 他 的 供述 完毕 以后 , 又 添加 了 几 句 看似 不 甚 重要 而 实际上 很 有 关系 的 问句 。 他 问道 : " 你 听 得 了 小姐 的 惊呼 声音 走 到 客堂 里 来 时 , 可是 还 听 得 楼上 有 声音 吗 ? " 老 仆 答道 : " 正是 , 我 听 得 的 , 小 主人 也 同样 听 得 的 。 " " 那 声音 像 什么 ? 你 可能 形容 得出 ? " " 那 很 像 是 一个 人 受 了 什么 痛苦 哼 着 , 又 像 一个 人 在 梦 魔 。 " " 那 声音 不 很 高 吗 ? " " 不 , -- 很 低 。 " 霍桑 点 了 点头 , 又 换 了 一个 题目 。 " 那 时候 你 瞧见 小姐 站 在 什么 地方 ? " " 我 -- 我 记得 伊 站 在 房 门口 。 " " 伊 有 什么 表示 ? " " 伊 起初 呆 木木 地 站 着 , 没有 一 句 话 。 我 也 暗暗 诧异 伊 为什么 呼喊 。 后来 伊 用 手 向 楼板 上 指 着 , 对 小 主人 说 : " 快 上去 ! 快 上去 ! " 我们 才 听 得 楼上 的 呼声 。 " " 你 可 曾 注意 小姐 身上 穿 什么 衣服 ? " 老人 想 了 一 想 , 才 说 : " 我 瞧见 的 , 伊 就 穿 着 这 件 白 夏布 黑 镶边 的 衬衫 。 " 许 墨佣 似 又 觉 霍桑 的 问句 出 了 范围 , 努 着 嘴唇 , 横 着 眼睛 , 表示 他 的 不 耐 。 霍桑 似乎 没有 瞧见 他 这种 模样 , 仍 自顾自 地 继续 他 的 问句 。 他 问道 : " 你 可 知道 你 的 老 主人 有 女朋友 吗 ? " 那 老人 突然 张 大 了 两 眼 , 向 霍桑 瞧 了 一 瞧 , 接着 又 移 转 他 的 目光 , 摇 着 头 回答 。 " 我 不 知道 。 " " 你 可 曾 瞧见 过 有 什么 女子 来 瞧 你 的 主人 ? " " 没有 -- 没有 。 " 老 仆 答话 时 , 态度 上 有 一 种 不 自然 的 表示 , 显然 和 他 先前 说话 时 的 神情 不同 。 霍桑 似 也 会意 , 但 他 并 不 强制 。 他 点 了 点头 , 便 退 过 一旁 , 让 汪 银林 究 习 那 仆妇 赵 妈 。 赵 妈 的 昏沉 程度 , 不但 在 伊 的 形态 上 充分 显示 , 连 伊 的 说话 也 不伦不类 , 听 的 人 很 觉 费力 。 伊 对于 案 事 的 经过 , 并 无 多 大 补充 , 不过 有 一 句 话 , 却 打动 了 霍桑 的 注意 。 末后 , 伊 带 着 惊惶 的 神色 , 放 低 了 声音 , 说道 : " 先生 , 我 见 过 那个 鬼 的 ! -- 哎 ! 真 吓 煞 人 啊 ! " 霍桑 禁不住 走 前 一 步 , 占 夺 了 汪 银林 的 地位 , 抢 着 发问 。 他 也 低声 问道 : " 唉 , 你 见 过 鬼 吗 ? 你 可 曾 瞧见 那个 鬼脸 ? " 仆妇 摇头 道 : " 没有 , 没有 。 我 哪里 有 这样 大 的 胆 ? " " 那 是 一个 什么样 的 鬼 ? " " 一个 浑身 白色 的 鬼 ! " " 在 什么 地方 ? " " 在 楼梯 转弯 的 地方 。 " " 这个 鬼 可是 上楼 ? 还是 下 楼 ? " " 这个 -- 这个 我 也 不 仔细 。 -- 先生 , 难道 你 有 这 样子 的 胆 , 还 敢 瞧 一个 清楚 不成 ? " 伊 的 枯 皱 的 面颊 上 泛 出 白色 , 伊 的 失血 的 嘴唇 也 有些 地 颤动 。 霍桑 作 同情 声 道 : " 唉 , 当真 可怕 的 。 怪不得 你 。 你 可是 在 昨晚上 瞧见 那 鬼 的 吗 ? " 老妇 忽 摇头 道 : " 不 是 。 -- 昨夜 里 我 没有 瞧见 什么 。 " 伊 举起 了 伊 的 左手 , 扳 着 手指 算 了 一 算 。 伊 又 道 : " 那 是 三 天 前 夜里 的 事 ? " 霍桑 点点头 道 : " 那末 , 那 是 三十日 晚上 的 事 了 。 你 在 几点 钟 瞧见 的 ? " 老妇 道 : " 那时 夜 已 很 深 , 钟点 却 记 不 清楚 。 我 因 着 天 热 , 帐子 里 蚊虫 又 多 。 我 的 那 把 竹 丝 骨 的 纸扇 , 用 不 出力 , 不能 赶 蚊虫 。 我 记得 我 的 一 把 蒲扇 , 遗忘 在 客堂 里 。 所以 我 悄悄地 爬 起来 , 开 了 后面 的 房门 , 到 客堂 里 去 拿 扇子 。 那 蒲扇 就 在 客堂 中 的 方桌 上面 , 所以 我 并 没 开 灯 , 一 摸 就 着 。 我 在 回 房 的 时候 , 忽 瞧见 楼梯 的 转弯 处 -- 唉 ! 一个 白 鬼 ! 我 真 吓 死 啦 ! " 霍桑 等 伊 的 喘息 略略 平静 , 又 继续 问道 : " 那 时候 你 可 曾 呼喊 起来 ? " 老妇 又 摇头 道 : " 没有 。 我 吃 了 一 吓 , 急急 回 房 , 赶紧 把 房门 关上 。 我 坐 了 一 坐 , 还 疑心 是 我 的 眼花 , 不料 不 多 一会 , 主人 忽 在 楼上 喊 起来 。 我 才 知道 果真 是 鬼 。 " " 但 你 当时 不曾 把 见鬼 的 事 说 出来 啊 。 " " 我 曾 告诉 过 太太 的 , 太太 却 叫 我 不要 声张 。 " 伊 说道 最后 几 句 , 声音 特别 放 低 。 我 也 暗暗 疑惑 。 昨天 据 裘 日升 告诉 我们 , 那 白色 的 怪物 , 只有 他 一个 人 瞧见 , 实际上 这 仆妇 竟 也 同样 瞧见 。 但 死者 的 岳母 为什么 把 这 件 事 秘密 起来 ? 这 一点 似 也 引起 了 许 墨佣 的 注意 。 他 先前 本 提议 急于 要 到 外面 去 活动 , 此刻 忽 又 变 了 主意 。 他 声言 先 须 向 死者 的 岳母 吴 氏 叫 进 书房 里 来 问 几 句 话 , 然后 再 贯彻 他 先前 的 主张 。 那 吴 氏 已 有 六十 多 岁 , 不过 枯瘦 皱 瘪 的 程度 , 和 赵 妈 相差 甚 远 。 伊 的 面颊 上 还 带 些 红润 , 头发 虽 白 , 却 发出 灿灿 的 银光 , 可见 伊 平日 营养 得 直 。 不过 这时候 伊 的 双目 红肿 , 显见 发案 以后 , 伊 曾 经过 长 时间 的 悲 哭 。 伊 身上 穿 一身 拷绸 衫 , 还是 簇 崭新 的 。 伊 除了 供述 昨夜 的 经过 以外 , 对于 叫 赵 妈 守 秘 的 问题 , 解说 得 非常 简单 。 伊 在 事后 听 了 赵 妈 说 的话 , 便 也 深信 有鬼 。 不过 , 伊 知道 伊 的 女婿 -- 裘 日升 -- 正 害怕 着 鬼 , 若 使 把 赵 妈 见鬼 的 事 向 他 说明 , 不免 会 使 他 害 出 病 来 。 所以 伊 的 守 秘 的 动机 , 完全 是 出于 好意 。 许 墨佣 对于 这 一个 解释 表示 满意 , 霍桑 也 并 无 异议 。 伊 在 上夜 的 事件 上 , 又 曾 补充 一个 新 的 事实 。 伊 说道 : " 昨晚 十点 钟 过后 , 日升 回 房 去 睡 , 我 虽 也 早就 上 床 , 但 到 了 十一点 钟 光景 , 我 还 在 床 上 翻来覆去 。 一会儿 , 我 忽 听 得 楼梯 上 有 脚步 声音 。 我 仔细 一 听 , 很 像 有 什么 人 故意 放 轻 脚步 , 在 楼梯 上 走动 。 我 一 想到 三十 夜里 的 事情 , 不禁 害怕 起来 。 我 便 从 床 上 爬 起 , 轻轻 推 醒 了 赵 妈 , 叫 伊 走 出去 瞧瞧 。 伊 起先 推托 着 不肯 , 后来 我 再三 勉强 , 伊 才 披 了 衣裳 , 开 出 房门 去 瞧 了 一 瞧 。 据 赵 妈 的 回复 , 并 无 异状 。 但 我 还 不 放心 。 我 很 怀疑 , 也许 那 海峰 -- " 伊 忽而 顿 住 了 , 眼睛 瞧 着 银林 , 又 瞧瞧 那 间 和 厢房 分隔 的 客房 , 分明 有所 顾忌 。 汪 银林 用 手 指指 客房 , 作 会意 状 道 : " 你 疑心 他 吗 ? " 老 妈 点点头 低声 道 : " 正是 。 不过 昨夜 的 事 , 我 还 不能 说 定 是 他 。 因为 我 听 了 赵 妈 的 报告 以后 , 曾 自己 开 了 房门 , 轻轻地 叫 北 屋里 的 林生 。 我 听 得 林生 的 声 很 大 , 呼叫 不 醒 , 同时 我 又 听 得 客房 中 的 咳嗽 声音 , 才 知道 上楼 的 并 不 是 他 。 " 汪 银林 又 遭 : " 以后 怎么样 ? " 吴 母 道 : " 以后 我 就 重新 睡 了 。 我 刚才 入梦 , 忽 又 被 玲民 的 呼叫 声音 所 惊醒 。 " 霍桑 忽 又 抓 得 了 机会 似 地 从 旁 插口 。 他 也 放 低 声音 问道 : " 老太太 , 我 也 要 问 几 句 。 昨夜 你 听 得 了 林生 的 声 , 和 海峰 的 咳嗽 声 以后 , 可 曾 叫 过 你 的 外孙女 玲凤 ? " 老妇 张目 道 : " 没有 啊 。 伊 是 睡 在 对面 厢房 里 的 , 差不多 和 我 一个 房间 。 上楼 的 决不 是 伊 , 你 不要 误会 。 " 霍桑 点头 道 : " 是 , 是 。 我 并 无 他 意 , 随便 问问 罢了 。 李 永江 不 是 神 , 但 他 在 抓 贼 的 战场 上 , 却 有 神威 。 这 一点 主要 是 他 对 事业 的 忠诚 , 再就是 他 花费 的 心血 要 比 别人 多 得 多 。 当 别人 下 了 班 不 是 回家 睡觉 就是 到 酒吧 里 喝 、 玩 的 时候 , 李 永江 却 在 他 的 家里 或 工作 的 单位 , 忙 着 他 所 从事 的 事业 。 只要 是 李 永江 处理 过 的 人犯 , 哪怕 当时 不够 法律 年龄 的 少儿 , 他 也 要 一一 记 个 清楚 明白 的 。 从 每 一个 作案人 的 手法 、 工具 , 案犯 的 体貌 特征 , 他 都 要 分门别类 地 记 在 小 本子 里 -- 更 花 工夫 背 , 要 扎扎实实 地 记 在 脑海 里 。 人海 世界 , 你来我往 , 东西南北中 , 到处 流动 的 人群 中 , 大 有 可能 有 案 在 身 跑 出来 的 ; 从 两 劳 场所 里 走 出来 又 作案 的 ; 还 有些 恶习 难 改 的 , 等等 , 在 各种 场合 相遇 是 很 可能 的 。 还有 一些 通缉令 上 的 罪犯 照片 , 他 全都 死记 在 心 , 只要 让 他 再 见到 , 就 准 能 认出 来 , 认出 来 可 就 想 跑 也 不 可能 了 。 中国 人 讲 : 多 一分 劳动 就 多 一分 收获 。 像 俄国 伟大 诗人 普希金 赞美 渔 人 的 诗 说 的 那样 : 头一 网 是 水草 , 二一 网 是 泥沙 , 这 第三 网 可 就是 要 捕 到 的 鱼儿 了 。 其实 , 刑警 的 工作 也 就是 这样 , 有时 奔波 九 天 九 夜 , 很 可能 这 第十 夜 就是 成功 的 ; 查 案子 也 是 , 找 了 以及 查 了 百 多 个 线索 全 不 是 , 可是 再 查 下去 -- 这 一百零一 个 线索 就是 那个 最 重要 的 破案 线索 了 。 李 永江 的 小 本子 里 , 已经 有 3000 多 在册 案犯 , 这 好比 是 3000 多 张 名片 存在 他 的 手里 -- 如果 再 见到 这 3000 人 当中 有人 做 了 案 , 李 永江 只要 一 看 , 无论 在 作案 手法 上 , 无论是 在 被害人 能 说 出 的 体貌 特征 上 , 只要 在 这 3000 份 存档 中 有 , 他 就 可以 断定 是 3000 份 当中 的 那 一 份 -- 也 是 那 一 人 又 作案 了 。 这 就 给 破案 提供 了 最 重要 也 是 最 快 的 最 准确 的 破案 线索 ! 有时 李 永江 一 见到 贼 的 作案 手法 , 以及 使用 的 作案 工具 , 他 就 好像 看到 他 抓 过 的 , 他 熟悉 的 罪犯 又 作案 了 。 就 连 怎样 地 作案 ? 他 都 好像 在 贼 跟前 看到 了 一般 。 普希金 在 形容 作家 创作 时 说 : " 作家 在 写作 前 , 好比 像 眼前 有 一个 魔法 水晶球 -- 透过 这个 明亮 的 球体 就 能 看到 他 没 完成 的 作品 是 个 什么 样子 。 " 对 李 永江 来说 , 他 的 记 有 3000 名 贼 及 各类 案犯 的 小 本子 , 就 好比 也 是 个 魔法 水晶球 , 他 也 能 看到 这 3000 名 中 任何 一个 是 谁 又 作 了 案 。 因此 , 这个 小 本子 对 贼 们 以及 一切 犯罪分子 形成 致命 的 威胁 , 有 喊 要 出资 一万 、 两万 也 要 找 人 弄 到 李 永江 的 小 本子 。 作为 刑警 , 李 永江 的 这个 小 本子 , 确实 是 难得 的 资料库 , 作为 长期 一时 不停 地 同 罪犯 打交道 的 公安人员 来说 , 他 存 着 一 份 让 一切 罪犯 恐惧 的 好 档案 。 只要 让 他 存入 档案 的 犯罪分子 , 只要 提 其 姓名 , 他 就 能 回答 出 家住 哪里 以及 长相 特征 , 还 能 说 出 其 常用 的 作案 手法 ; 反过来说 , 只要 能 说 清 犯罪分子 的 体貌 特征 , 作案 手法 以及 作案 时 用 的 工具 , 他 就 能 说 出 此案 是 何 犯 所 做 。 1991年 , 铁道部 " 310 " 专案组 , 一行 十 人 来到 齐铁 刑警 大队 , 请求 协助 抓 一个 名叫 王 新 的 罪犯 。 当时 , 李 永江 外出 没有 在 队里 。 队里 的 同志 们 全体 出动 协助 查 了 两 天 , 仍 不知 王 新 的 下落 。 " 310 " 专案组 的 人 上火 着急 , 白天 查 寻 , 晚上 堵 卡 , 还是 不见 王 新 的 影子 。 这时 李 永江 从 外地 回来 了 , 他 觉着 王 新 这个 名字 他 有 记忆 , 就 对 专案组 的 人 说 : " 你们 来 对 了 , 齐齐哈尔 确 有 个 王 新 , 可是 不 是 你们 要 找 的 王 新 我 可不 清楚 , 我 知道 一个 叫 王 新 的 人 , 他 家住 在 轻工 学院 附近 。 这 人 是不是 经常 在 京沪线 上 作案 ? " 专案组 的 人 : " 说 的 一点 不错 。 " 其中 一 人 补充 说 : " 我们 有 他 和 同伙 在 一起 的 照片 。 " 李 永江 说 : " 请 等 一下 。 " 他 就 从 自己 掌握 的 材料 中 找 出 王 新 的 相片 , 给 专案组 的 人 看 。 专案组 的 人 一 见 相片 , 齐 说 : " 就是 他 ! " 当时 , 专案组 的 人 要 商量 做出 如何 抓 王 新 的 方案 ? 李 永江 听 了 , 只 笑笑 说 : " 各位 这些 天 够 累 的 了 , 你们 好好 休息 休息 。 王 新好 抓 , 12 点 前 我 差不多 就 能 把 他 给 你们 送来 。 " 他 的话 , 当时 有人 不 相信 , 也 有人 认为 这么 个 瘦子 , 能 抓 到 王 新 ? 专案组 可是 抓 了 他 两 年 啊 ! 最后 还是 到 齐齐哈尔 来 抓 他 。 李 永江 一 声 没 吱 就 走 了 -- 李 永江 没有 直奔 王 新 的 家 , 他 知道 王 新 跟 一个 叫 红艳 的 安徽 女人 在 一起 同居 , 李 永江 就 找到 了 红艳 , 问 : " 王 新 呢 ? " 王 艳 看 着 李 永江 有些 害怕 地 问 : " 李 哥 , 找 他 有 事儿 ? " 李 永江 心里 明白 -- 这 女人 一定 知道 王 新 在 什么 地方 , 但是 , 王 新 有 案 在 身 , 回 齐 市 躲 了 已 两 年 了 , 这 是 他 第一 次 听说 。 但 也 说明 了 王 新 躲 的 比较 严密 。 如果 用 一般 的话 是 引 不 出来 王 新 的 , 他 就 说 : " 王 新 也 是 , 办 什么 事儿 他 都 不 着急 。 他 改 好 了 , 不再 上 外面 跑 去 了 , 可是 他 对 你 的 户口 问题 是 一点 也 不 关心 , 我 给 联系 好 了 , 到 是 找 我 给 你 把 户口 落 上 啊 ! 他 这 人 真是 心里 没有 正 事儿 , 我 走 了 , 我 走 了 。 " 李 永江 说 完 就要 走 。 红艳 听说 李 永江 是 为了 自己 落 户口 的 事情 而 来 , 就 说 什么 也 不 让 他 走 。 就 说 : " 李 大哥 , 这 我 可 真 要 谢谢 您 了 。 这么 的 , 我 让 王 新 找 你 去 还 不行 吗 ? " 李 永江 装作 生气 地 说 : " 他 爱 去 不 去 , 又 不 是 我 求 他 。 " 李 永江 说 完 就 走 了 。 但 他 没有 走 远 , 他 只是 在 一个 别人 不 注意 的 地方 躲 起来 , 他 要 跟 着 红艳 去 找 王 新 -- 他 断定 红艳 一定 要 找 王 新 的 。 真是 不出所料 , 不 多 时 , 就 见 红艳 从 家里 走 了 出来 , 往 前 街 走 去 。 李 永江 明白 了 -- 王 新 在 前 街 ( 也 是 轻工 学院 的 宿舍区 ) 有 一个 叫 " 三 拐子 " 的 男 贼 , 他们 是 常 在 一起 作案 的 好 朋友 , 王 新 定 在 那里 。 想到 这里 , 他 抄 近路 小跑 着 先 到 了 " 三 拐子 " 家 -- 李 永江 叫 开门 后 就 把 王 新 堵 在 屋里 。 还 没有 等到 红艳 赶到 " 三 拐子 " 家 , 李 永江 已经 把 他 押 走 了 。 当 李 永江 通知 " 310 " 专案组 来 刑警队 取 人 -- 王 新 已经 抓 到 了 时 , 专案组 的 十 位 同行 高兴 得 真是 不知 说 什么 好 了 。 他们 没有 想到 -- 十 名 刑警 追捕 了 两 年 的 罪犯 让 李 永江 一 句 话 , 不到 两 小时 就 抓 到 了 , 他们 真 从 心里 佩服 和 感谢 李 永江 。 后来 铁道部 " 310 " 专案组 给 齐铁 公安 处 送来 一面 锦旗 , 上面 绣 着 : 擒 凶 顽 本 是 英雄 骨 , 战友情 甘 为 长城 石 。 还有 -- 1991年 3月 的 一 天 , 大连 铁路 公安 处 来 几 个人 , 请求 齐铁 刑警队 协助 要 捕 一个 作 了 7万 元 大案 名叫 青林 的 罪犯 、 他们 不 知道 这个 青林 家 的 具体 地点 , 也 不 知道 青林 姓 什么 , 只是 说 如 再 见到 这个 青林 就 能 认出 他 来 。 李 永江 听 完 情况 介绍 后 对 大连 的 同行 们 说 : " 叫 青林 的 喊 , 齐 市 是 没有 。 听 你 介绍 他 的 作案 手法 -- 我 就 想起 一个 贼 来 。 此 贼 名字 不 叫 青林 , 叫 李 房林 。 据 我们 掌握 , 他 最近 没有 去 过 大连 , 他们 两 口 倒是 去 过 四平 上 服装 回来 卖 。 " 不等 李 永江 说 完 , 大连 的 同行 就 说 : " 此案 就是 在 四平 发生 的 啊 ! " 李 永江 还是 笑笑 说 : " 我 这 有 他 的 相片 , 你们 先 认认 。 " 说 着 , 李 永江 就 从 他 掌握 的 材料 中 找 出 了 李 房林 的 相片 。 大连 来 追捕 的 同志 几乎 高兴 得 蹦 了 起来 , 一个 个 全 说 : " 是 他 , 就是 他 , 没错 。 " 当 商量 如何 抓 李 房林 时 , 有人 要求 多 去 些 刑警 ; 有人 要求 多 找 些 防暴 队 的 人 上去 ; 还有 人 说 最好 找 军队 协助 -- 因为 李 房林 是 重犯 , 弄 不好 怕 他 狗急跳墙 。 一直 沉默 的 李 永江 听 再 无 别人 说话 了 , 他 就 说 : " 我 看 这样 , 刑警 也 不要 多 去 ; 军队 更 不要 去 找 ; 就 我 一个 人 , 我 保证 晚上 把 他 领 刑警队 来 。 你们 就 在 这里 等 着 。 " 张 处长 看看 李 永江 问 : " 不要 再 去 一个 吗 ? " 李 永江 只 冲 处长 摇摇 头 。 张 处长 说 : " 大家 放心 , 就 让 永江 一 人 去 吧 。 " 当时 , 大连 来 的 同志 中 , 有 一 人 对 李 永江 的 做法 担 着 心 , -- 怕 他人 没有 抓住 再 让 罪犯 跑 了 ; 冰凉 感 使 他 清醒 许多 。 在 翻 涌 的 泡沫 中 , 他 回想 起 临别 之际 高桥龙一郎 最后 的 说话 : " 哲夫 , 答应 我 : 你 绝不 要 死 。 " 泪水 和 喷泉 水 混 为 一体 。 军用 夹克 与 牛仔裤 已 整整 穿 了 半 年 没有 替换 过 。 康 哲夫 放任 衣衫 湿淋淋 的 , 在 街上 漫 无 目的地 前行 。 迎面 遇上 皇 居 外 的 下班 浪潮 。 衣 履 整齐 的 公务员 群 纷纷 注目 这个 怪异 而 污秽 的 流浪汉 , 远远地 避开 。 疾病 、 肮脏 加上 潮湿 , 康 哲夫 身体 发出 令人 皱眉 的 酸 臭味 。 康 哲夫 神情 呆滞 地 继续 步行 。 次 天 清晨 , 他 回到 了 新宿 。 彻夜 步行 了 超过 六 公里 后 , 病毒 随着 汗水 散发 到 体 外 。 病愈 的 舒畅 感 , 令 康 哲夫 短暂 忘记 了 精神 上 的 痛苦 。 强烈 的 饥饿 感 随之 也 恢复 了 。 但是 早上 的 新宿 是 没法 找到 残羹剩饭 的 。 身上 一 日圆 也 没有 。 他 呆滞 跌 坐 在 新宿 车站 东 出口 外 三 丁 目 大道 上 , 冷冷 看 着 陆续 增加 的 上班 人 潮 。 他 知道 没有 人 会 理会 他 。 东京 人 连 一个 铜板 也 不 愿 丢 给 乞丐 。 康 哲夫 就 像 一 尊 被 遗弃 在 街上 的 佛像 , 目睹 最 繁盛 的 东 新宿 购物 区 从 日 到 夜 的 变化 。 午间 洒 过 一 场 阵雨 。 他 懒得 动 一 动 。 肉体 的 感觉 、 四周 的 环境 和 人群 , 他 都 无动于衷 。 当 雨 止 云 散 时 , 当 巨大 电视屏 第十七 次 放 送 出 成龙 主演 的 " 三菱 " 汽车 广告 时 ; 当 下班 人 潮 的 发亮 皮鞋 如 古代 百万 大军 的 马蹄 踏 沓 而 过 时 ; 当 活动 霓虹 广告牌 的 七 色 光芒 , 在 街道 水 窝 中 形成 扭曲 的 反射 时 ... ... 康 哲夫 都 在 怀想 媞莉亚 的 一切 。 在 路人 吐 出 的 Mild Seven 烟雾 中 , 有 媞莉亚 的 脸 ; 在 电车 与 车 轨 的 磨擦 声 中 , 有 媞莉亚 的 笑声 ; 在 商店 门口 的 探照灯 和 餐厅 厨房 喷 出 的 热气 中 , 有 媞莉亚 的 体温 。 在 康 哲夫 的 世界 里 , 媞莉亚 无所不在 ... ... -- 媞莉亚 ! " 三 越 百货 " 壁 上 时钟 指向 晚上 七时 四十六分 零八秒 。 在 这 一秒 里 , 康 哲夫 看见 媞莉亚 。 -- 已经 死亡 的 媞莉亚 ! 穿 看 华丽 火红 长裙 的 媞莉亚 , 抬 起 毫无 表情 的 脸 , 凝视 了 康 哲夫 的 眼睛 一秒 。 然后 转身 消失 在 人 潮 之中 。 康 哲夫 像 饿 狼 一般 飞跃 向前 , 撞倒 了 三 名 经过 的 男女 。 他 以 自身 最高 的 力量 和 速度 挤 进 人流 中 , 不停 抬 首 瞧 向 媞莉亚 刚才 消失 的 方向 。 消失 了 。 康 哲夫 双眼 满 布 血丝 。 他 无视 于 眼前 的 路人 , 一一 把 他们 撞倒 。 繁盛 的 三 丁 目 街道 上 接连 涌起 惊呼 和 喝 骂 声 , 但 都 被 更 吵闹 的 摇滚乐 和 汽车 声 所 淹没 。 康 哲夫 疯狂 地 脱出 人群 , 跃 离 行人 道 , 站立 在 行车 线 中央 。 汽车 响 号声 此起彼落 。 康 哲夫 在 行车道 之间 狭窄 的 空隙 上 奔跑 , 无视 两旁 飞快 掠过 的 钢铁 。 眼睛 牢牢 盯 向 前方 的 行人 道 , 搜寻 媞莉亚 的 身影 。 红色 身影 像 强风 下 的 一点 烛 火 , 在 人群 中 时隐时现 。 她 出现 在 " 伊势丹 " 百货店 旁 , 往 左 转入 , 消失 在 街 角 处 。 康 哲夫 闪 过 好几 辆 疾驰 的 计程车 , 追逐 到 那 弯 角 处 。 红色 身影 在 横跨 马路 上空 的 行人 天桥 上 重现 。 飘扬 的 短发 。 尖 细 的 下巴 。 灿烂 的 广告 灯光 清楚 映出 优美 的 面部 侧影 。 再 一 次 目睹 媞莉亚 的 脸 容 , 康 哲夫 感觉 心脏 在 奔腾 跳动 。 全身 毛孔 瞬间 扩张 。 他 没有 思索 何以 媞莉亚 能 死而复生 , 还 在 新宿 街道 上 重现 。 他 的 心灵 中 只有 唯一 的 意念 : 不能 再次 失去 她 ! 康 哲夫 再度 与 密集 又 快速 的 汽车 阵 比拚 , 在 间不容发 的 空隙 中 穿越 而 过 , 终于 离开 了 马路 。 他 追 进 了 剧院 区 。 剧场 、 电影院 、 的士高 舞厅 、 摇滚 音乐厅 、 高级 食 店 前面 , 糜集 着 苍蝇 般 的 人群 。 肉体 与 肉体 之间 只 余下 仅 足 呼吸 的 空间 。 康 哲夫 边 奔跑 边 向 八方 扫视 。 现在 他 眼中 只有 一 种 颜色 。 那 是 他 生存 的 唯一 希望 。 他 看见 了 。 那 间 正在 公映 昆顿·塔伦天奴 新 作品 的 电影院 前 , 聚集 了 等待 进场 的 观众 。 穿 着 红 裙 的 娇小 身躯 , 站立 在 挂 着 " 全院 满座 " 告示 的 票房 前 。 康 哲夫 不顾一切 地 直线 奔 前 。 他 绝不 理会 在 这 条 直线 上 阻碍 他 的 一切 人 和 事物 。 在 电影院 前 , 一 辆 装置 了 茶色 玻璃窗 的 长 型 黑色 " 平治 " 轿车 刚 停 了 下来 。 前方 助手 席 车门 打开 , 步 出 一 名 穿 着 黑 西服 、 白 衬衫 和 窄 短 黑 领带 、 身 型 如 相扑 选手 的 巨汉 。 巨汉 略 一 扫视 四周 环境 , 随即 打开 后座 车门 。 首先 下车 的 是 男 一个 与 巨汉 同样 衣着 、 身材 却 小 得 多 的 长发 青年 。 青年 保护 在 车门 侧 , 黑 西服 左 胸 旁 明显 地 隆起 了 一块 。 接着 下车 的 是 一 名 矮小 的 中年 男人 。 油亮 的 头发 梳理 得 甚 整齐 , 穿 着 纯 白 西服 和 黑 衬衫 , 结 着 鲜红 的 领带 。 西服 左 襟 别 着 一 枚 金光闪闪 的 小 徽章 。 尽管 天色 已 暗 , 男人 仍 架 着 一 副 茶色 金 框 眼镜 , 不 让 别人 看见 他 视线 的 方向 。 陪同 白衣 男人 下车 的 是 个 穿 看 柠檬 黄色 短裙 晚装 的 女子 。 浓厚 的 化妆 。 夸张 的 胸脯 和 臀部 曲线 。 情妇 型 的 女人 。 就 在 挽 着 情妇 的 白皙 臂 胳 时 , 白衣 男人 警觉 地 听到 皮靴 踏 在 混凝土 地上 的 奔跑 声 。 巨汉 迅速 欺 前 , 准备 以 他 肉 山 似的 躯体 阻挡 全速 奔 至 的 康 哲夫 。 长发 青年 右手 已 伸 进 西服 左 襟 之下 。 一切 在 极 短 时间 之内 发生 : 康 哲夫 就 在 快要 撞 上 巨汉 的 一 刹 闪电 向 右侧 移 开 , 肩 膊 猛 力 碰到 长发 青年 胸前 , 把 青年 的 背 项 撞 在 轿车 上 。 白衣 男人 的 茶色 镜片 下 , 双目 闪 出 凶 厉 的 眼神 。 他 以 情妇 的 娇 躯 挡 在 自己 前面 , 准备 窜 回 具有 完善 防弹 装备 的 " 平 治 " 轿车 -- 康 哲夫 毫无 停滞 地 急 奔 离去 。 他 完全 没有 把 这 干 黑道 人物 看 在 眼 内 。 他 的 眼中 只有 那 红衣 身影 。 电影院 开场 了 。 拿 着 票 的 观众 井然有序 地 鱼 贯 入场 。 那 红色 身影 仍旧 站 在 票房 前 。 康 哲夫 奔 到 票房 数 公尺 外 , 突然 止步 。 兴奋 的 神情 顿 变 沮丧 失望 。 他 看见 了 : 站 在 票房 前 的 红衣 女郎 并 不 是 媞莉亚 ! 同 式样 的 火 红色 全身 裙 上 , 披散 着 一头 棕色 的 微 鬈 长发 。 红 裙 的 贴身 剪裁 , 把 女郎 的 丰 胸 与 蜂 腰 表露 无 遗 。 雪白 的 脸庞 呈现 出 高 鼻 深 目的 轮廓 , 似 是 属于 西 亚洲 民族 的 美女 。 亮 而 大 的 灵动 眼瞳 , 发放 出 的 却 是 男人 般 的 刚强 眼神 。 神秘 女郎 朝 康 哲夫 微笑 , 然后 转身 步 去 。 被 绝望 笼罩 的 康 哲夫 浑身 汗水 呆 立 在 原地 , 目送 那 曲线 玲珑 的 火红 背影 在 人 丛中 消逝 。 " 嗨 ! 你 这 臭 家伙 不 想 活命 啦 ? " 巨大 阴影 自 后面 掩 上 康 哲夫 的 头顶 。 他 回首 瞧 着 那 名 浑身 横肉 的 黑衣 巨 汉 。 巨汉 足 比 康 哲夫 高 出 一个 头 , 身躯 更是 他 的 两 倍 宽厚 。 巨汉 的 圆脸 摆 出 帮会 份子 惯 有 那 副 恶 相 。 " 畜生 ! 向 咱们 组长 跪 下来 道歉 , 否则 把 你 的 手臂 扭断 ! " 极端 的 失望 转化 成 愤怒 。 康 哲夫 凶暴 的 目光 盯 在 巨汉 脸上 。 巨汉 因 这 突如其来 的 眼神 一阵 悚然 , 瞬间 竟 失却 平衡 , 隆 然 跌 坐 到 地上 。 巨汉 羞愤 得 脸庞 涨 红 。 比 康 哲夫 大腿 还要 粗壮 的 双臂 按 在 地上 , 撑 起 硕大 的 身体 。 " 臭 小子 , 看 我 把 你 的 手指 一根根 折断 -- " " 饭冢 , 住手 ! " 巨汉 饭冢 的 身体 刹那 僵硬 。 " 可是 , 组长 -- " " 你 听 不到 我 的 说话 吗 ? " 饭冢 垂 首 退 到 街上 一旁 。 街道 不少 路人 都 驻足 观看 这 事件 , 但 瞧见 饭冢 那 吓人 的 身 型 , 都 只 敢 围 站 在 远处 。 在 长发 青年 拱 护 下 , 白 西服 男人 缓缓 步 至 康 哲夫 跟前 。 那 名 情妇 则 早已 吓 得 缩 在 轿车 内 。 " 饭冢 , 我 不 想 看 着 你 掉 命 。 " 男人 脱 去 茶色 眼镜 。 一 双 细小 的 三角 眼 凝视 康 哲夫 一会儿 , 然后 吁 了 一口气 。 " 唉 ... ... 真的 弄 得 一身 冷汗 。 " 男人 微笑 。 " 我 阵内胜舟 也 算 在 地狱 门口 徘徊 过 好几 次 , 但 从 没有 见 过 这么 恐怖 的 眼睛 。 " 康 哲夫 似乎 没有 听到 阵内胜舟 的 话 。 愤怒 消退 了 , 他 转身 正 欲 离去 。 " 朋友 , 请 等 一 等 。 " 阵内 呼喊 。 " 你 刚才 匆忙 地 奔跑 是 为了 追逐 某 个 人 吗 ? 是 那个 红衣 女郎 ? " 阵内 的 观察力 出乎 康 哲夫 意料 之外 。 " 不 , 我 要 找 的 是 另 一个 ... ... 女人 。 " 这 是 康 哲夫 近 三 个 月 以来 说 的 第一 句 话 。 他 自己 也 在 疑问 为什么 会 跟 这个 帮会 头子 谈话 。 也许 阵内 这个 男人 确 具有 某种 不 平凡 的 气质 吧 。 " 这 方面 我 或许 可以 帮忙 。 " 阵内 再次 微笑 。 " 我 ' 微笑 。 阵内 组 ' 拥有 二千 兄弟 。 除非 这个 女人 根本 不 在 东京 , 否则 一定 能 替 你 把 她 找 出来 。 " 他 没有 仔细 追问 康 哲夫 要 找 的 人 是 谁 。 他 深知 真正 的 男人 总 不 喜欢 被 问及 关于 女人 的 事 。 " 你 为什么 要 帮助 我 ? " 康 哲夫 把 脸 转 回来 , 打量 这 位 衣饰 讲究 的 " 组长 " 。 不过 是 两 个 电话 , 孟 森平 轻而易举 , 便 向 他 姐夫 问 到 那个 算命 的 地址 电话 , 然后 又 立刻 替 陶 郁文 约见 那个 平心 居士 。 不知 是否 因 被 逼 要 陪 陶 郁文 上班 , 孟 森平 变 得 十分 热心 , 就 在 当晚 八时 约 了 那个 平心 居士 。 下班 后 , 两 人 便 匆匆 吃 晚饭 , 饭后 立刻 依 地址 去 找 那位 居士 。 那位 居士 的 相 馆 , 在 油麻地 的 一 条 横街 , 两 人 依 地址 找到 那 居士 时 , 刚好 就 在 约定 的 时间 。 陶 郁文 很 紧张 的 望 着 那个 自 号 " 平心 居士 " 的 中年 男人 , 但 见 他 捏 着 手指 , 也 不知 在 算 些 什么 。 然后 又 在 面前 的 纸张 上 , 写 了 许多 字 , 可惜 因为 方向 与 那 居士 相反 , 同时 那 居士 一手 字 龙飞凤舞 , 根本 看不到 究竟 他 写 什么 。 看看 陪 在 旁边 的 孟 森平 也 相当 紧张 , 甚至 大气 也 不 敢 透 一 口 , 生怕 骚扰 到 那 居士 。 大约 等 了 十五 分钟 左右 , 终于 那位 居士 抬 起头 来 , 道 : " 不错 ! 这 位 陶 先生 , 你 的 流年 没什么 , 平平稳稳 的 , 过 了 立秋 , 更 有 可能 升迁 。 " 陶 郁文 愕 住 了 , 完全 不 是 自己 期待 的 话 , 不由自主 地 对 眼前 这个 人生 出 了 怀疑 , 道 : " 不 可能 吧 ? 居士 , 我 最近 经常 见到 鬼 呀 , 我 的 气色 是否 很 差 ? " " 见鬼 ? 让 我 看看 。 " 那位 居士 很 不 客气 的 , 一 伸手 便 托起 陶 郁文 的 下巴 , 把 他 的 脸 转向 自己 , 然后 目不转睛 的 端详 。 " 不错 呀 ! 你 那 双眼 本来 就 属 阴 眼 , 是 会 不时 见到 那些 浮游 的 鬼魂 , 不 稀奇 呀 ! " 平心 居士 用 平淡无奇 的 口气 , 好像 在 说 什么 吃饭 洗 脸 的 事情 一样 普通 。 " 他 真的 见鬼 了 ? " 孟 森平 在 旁 也 紧张 地 叫 起来 , " 居士 , 见鬼 的 人 时运 很 低 , 那 他 ... ... " 未 等 孟 森平 的 话说 完 , 平心 居士 白 了 他 一眼 , 似乎 怪 他 多 口 , 又 像 认为 他 十分 无知 , 道 : " 许多 人 都 一知半解 , 什么 见鬼 的 人 时运 低 ? 你 瞧 他 的 那 双眼 , 阴柔 至极 , 时刻 见 着 阴 人 , 乃是 平常 到 极 , 你 问问 他 , 是否 经常 会见 得到 ? " 陶 郁文 却 立刻 摇头 , 说 : " 居士 , 我 从来 没有 见 过 , 只是 到 了 最近 , 才 经常 见到 呀 ! " " 傻瓜 ! 你 自己 说说 , 最近 你 见到 什么 ? " 平心 居士 对 陶 郁文 的 话 像 听 不 入耳 似的 。 " 我 最近 在 地铁 ... ... " 于是 , 陶 郁文 便 把 在 地铁 见到 那 女郎 的 事 , 向 平心 居士 和盘托出 。 " 唉 , 真是 无知 ! 其实 , 平时 你 可能 时常 见到 鬼 , 只不过 你 自己 不 自知 , 但 地铁 那个 空间 , 总是 把 人 鬼 困 在 一起 , 鬼 物 要 在 那 一带 出没 , 你 不 就 经常 见到 , 有 什么 稀奇 ? " " 她 是不是 要害 我 ? " 陶 郁文 对 平心 居士 的 话 并 不 太 信任 , 于是 又 问 。 " 当然 不会 ! 我 看 你 寿 元 极 高 , 可以 活 到 七十 岁 开外 , 放心 吧 ! " 然而 , 从 平心 居士 那儿 出来 , 陶 郁文 的 心情 依然 不见得 轻松 , 他 只是 向 孟 森平 问 : " 你 对 那个 什么 ' 平心 居士 ' 的 话 相信 否 ? " " 我 ... ... 姐夫 说 他 十分 灵验 , 他 的 话 应该 可信 吧 ! " 孟 森平 的 话说 得 很 勉强 。 " 其实 , 连 你 自己 都 不大 相信 那个 什么 鬼 居士 的 话 吧 ! " 陶 郁文 马上 苦笑 , " 真 不 值 , 这样 给 他 说 几 句 , 花 了 我 五百 元 ! " " 你 就 别 吵 了 , 顶多 今晚 我 就 不 回家 , 陪 你 明早 一起 上班 。 " 似乎 是 为了 赎罪 , 所以 孟 森平 便 主动 的 提前 一 晚 到 陶 郁文 家 过夜 去 。 " 你 说 真的 ? " 陶 郁文 这 才 有点 喜出望外 问 。 " 骗 你 干什么 ? 反正 答应 陪 你 , 迟 一点 早 一点 都 是 要 陪 的 。 " 孟 森平 说 着 , 又 道 : " 但 我 跟 你 说 , 只 此 一 次 , 下不为例 ! " " 好 ! 总算 够朋友 ! " 早上 的 地铁站 比 孟 森平 想象 的 要 繁忙 , 当 他 随着 陶 郁文 走进 站里 时 , 便 不停 东张西望 , 但 却 未 见 陶 郁文 有 紧张 的 神色 , 显然 那个 " 正 主 儿 " 尚未 出现 。 到 了 购票 处 时 , 孟 森平 便 从 口袋 中 找 硬币 , 这 才 发觉 自己 只有 两 个 两 元 硬币 , 未 够 买 票 。 " 我 也 没有 零钱 , 我 是 用 储 值 票 的 。 " 陶 郁文 摸摸 自己 口袋 , 于是 又 道 : " 去 找 赎 处 换 吧 ... ... " 当 他 话 未 说 完 , 却 发觉 孟 森平 竟 不 在 身边 , 连忙 抬 眼 四处 找 他 。 当 他 看到 孟森 平时 , 登时 全身 血液 像 凝固 了 一样 , 因为 他 见到 孟 森平 竟然 就 站 在 那个 总是 冤魂 不息 , 跟 着 自己 的 女郎 面前 , 他 正 拿 着 一 张 钞票 , 向 那 女郎 找 赎 , 而 那 女郎 好像 很 热心 的 , 打开 手袋 , 拿出 一 堆 硬币 , 交到 孟 森平 的 手中 。 当 孟 森平 千 谢 万 谢 的 走开 时 , 那 女郎 这次 却 没有 望 陶 郁文 一眼 , 径自 向 入 闸 处 走 去 。 " 还 好 碰到 有人 肯 替 我 找 赎 。 " 孟 森平 欢天喜地 的 捧 着 硬币 走 回来 。 " 你 小心 , 你 手里 拿 着 的 钱 , 马上 便 会 变 做 阴司 纸 ! " 陶 郁文 紧张 道 : " 快 扔 了 它们 ! " " 你 说 什么 呀 ? " 孟 森平 一头 雾 水 的 望 着 他 。 " 你 还 不 知道 ? 刚才 替 你 找 赎 的 , 就是 每天 冤魂 不息 追 着 我 的 女人 ! " 孟 森平 大吃一惊 , 呆 望 着 手上 从 那 女郎 处 换 回来 的 硬币 。 可是 完全 不 像 陶 郁文 所 说 的 , 硬币 仍 是 硬币 , 没有 变成 阴司 纸 。 " 你 看 ! 这 硬币 是 真的 ! " 孟 森平 把 换 回来 的 一个 两 元 硬币 放在 陶 郁文 掌心 , 又 道 : " 你 不 是 看 错 眼 吧 ? " 陶 郁文 在 孟 森平 递 上 那个 两 元 硬币 时 , 本能 地 想 扔掉 , 但 接过 后 , 抓 在 手中 , 看 得 牢牢 的 , 硬币 始终 是 硬币 , 并 不如 自己 所 说 , 变成 阴司 纸 。 " 喂 , 没 变 阴司 纸 ! 你 会 不会 看 错 眼 呀 ? " 孟 森平 问 。 " 怎么 会 ? 我 每天 都 见 她 , 怎 会 认错 ? " " 但 鬼魂 怎 会 有钱 找 赎 给 我 ? " 孟 森平 又 问 。 陶 郁文 张口结舌 , 也 不明 究竟 。 就 在 这时 , 他们 听到 车站 里面 人声 嘈杂 , 不知 发生 了 什么 事 。 两 人 正 面面相觑 时 , 便 见到 有 穿 制服 的 人 急忙 往 入 闸 处 冲 去 。 " 发生 什么 事 ? 进去 看看 。 " 孟 森平 道 。 于是 , 他 立刻 投入 硬币 在 售票机 中 , 买 了 票 , 便 拉 着 陶 郁文 入 闸 , 往 月台 那边 走 去 。 尚未 到 月台 , 已 见 许多 上班 的 人 涌 到 其中 一个 月台 前 , 而 月台 上 有 一 列 地铁 停 着 。 " 怎 会 在 刚 开车 时 就 跳 车 自杀 的 ? " " 报 了 警 没有 ? 还 不知 有 没有 救 呢 ? " 陶 郁文 与 孟 森平 听到 周围 的 乘客 七嘴八舌 的 说 着 , 都 十分 吃惊 。 不久 , 他们 身边 出现 了 许多 人 , 接着 , 有 穿 着 救护 人员 制服 的 人 , 拿 着 担架 进来 。 乘客 自动 的 排 开 一 条 路 , 让 救护 人员 走向 月台 那边 的 车 轨 救人 , 陶 郁文 与 孟 森平 也 很 自然 的 站 在 人 丛中 看热闹 。 没 多久 , 救护 人员 抬 着 担架 经过 他们 身边 , 他们 很 自然 地 都 向 担架 上 的 人 望去 , 看看 究竟 是 什么 人 。 " 咦 ! " 当 那 担架 经过 身边 时 , 孟 森平 很 震惊 的 发出 一下 低 呼 。 陶 郁文 自然 也 望 到 担架 上 的 人 , 那 是 个 样 貌 十分 平凡 , 甚至 可 说是 丑陋 的 女子 , 但 见 她 双目 紧 闭 , 脸上 出现 极 之 痛苦 的 神色 。 陶 郁文 可以 肯定 , 从未 见 过 那 女郎 。 当 担架 抬 远 后 , 人群 也 散开 了 , 这时 , 未 等 陶 郁文 开口 , 孟 森平 已 急 不及 待 的 指 着 远去 的 担架 道 : " 刚才 我 就是 问 这个 女人 找 赎 硬币 的 , 怎 地 才 眨眼 间 , 她 却 自杀 了 ? " " 你 说 什么 ? 你 跟 她 找 赎 ? " 陶 郁文 听到 他 的 话 , 吃惊 不亚于 孟 森平 。 " 当然 呀 ! 难道 你 自己 没有 眼睛 , 见 不到 吗 ? 刚才 你 还 说 就是 每天 见到 她 冤魂 不息 的 追 着 你 ! " " 不 ! 我 见到 的 那 冤魂 不息 的 女郎 根本 不 是 担架 上 那 女人 , 你 别 弄 错 了 ! " 陶 郁文 立刻 否认 。 " 什么 ? 明明 就是 她 , 我 三 分钟 前 才 向 她 找 赎 零钱 , 我 就算 善忘 , 也 不会 那么 快 便 记 错 呀 ! " 孟 森平 争辩 。 " 这 倒 奇 了 , 你 说说 , 刚才 的 女郎 穿 的 是 什么 衣服 ? 反正 在 担架 上 那个 女人 , 给 毯子 裹 着 , 看不到 她 身上 的 衣服 , 我们 核对 一下 你 去 问 她 换 零钱 的 女郎 到底 穿 什么 , 便 知道 是否 看到 同一 人 了 。 " " 替 我 找 赎 的 女郎 是 穿 白色 衬衫 , 灰色 裙子 的 。 " 孟 森平 马上 便 答 。 " 这 ... ... 我 看到 的 也 是 一样 ! " 陶 郁文 惊叫 着 。 " 对 了 ! 我 记 起 了 , 当初 你 说 见到 那 女郎 , 中 分 漂亮 , 你 还 曾经 心动 , 想 追求 她 ; 第二 天 早上 , 普克 虽然 一 夜 没有 睡 好 , 仍然 早早 就 醒 了 。 他 到 外面 活动 了 一会儿 身体 , 回来 洗 了 个 澡 , 然后 到 楼下 吃 了 点 东西 , 再 回到 房间 时 , 正好 听到 房间 的 电话铃 响 。 他 忙 走 过去 接 电话 , 想到 可能 是 项 青 的 。 果然 是 项 青 , 她 的 声音 在 电话 里 听 起来 很 柔和 , 还 带 着 一点 淡淡的 忧伤 。 " 普克 , 有 没有 吵 到 你 睡觉 ? " 项 青 有些 不安 地 问 。 普克 马上 说 : " 没有 , 我 连 早饭 都 吃 过 了 , 正 准备 跟 你 联系 。 " 项 青 有点 迟疑 地 说 : " 昨晚 我 跟 一家 医院 联系 过 了 ... ... 我 没有 找 熟人 , 怕 让 我 母亲 知道 ... ... 你 真的 不 觉得 为难 么 ? 普克 说 : " 你 就 别 担心 了 。 怎么样 , 是 我们 分头 各自 去 医院 , 还是 我 去 接 你们 ? " 项 青 说 : " 我 和 阿兰 已经 准备 好 了 , 你 在 宾馆 门口 等 一下 , 我们 过 一会儿 就 到 , 然后 再 一起 去 医院 。 " " 好 , 就 这么 定 了 , 待会儿 见 。 " 普克 说 完 , 挂 了 电话 。 十几 分钟 后 , 普克 在 宾馆 门口 看到 一 辆 出租车 停 下来 , 项 青 正 准备 从 里面 下来 , 普克 迎 上去 说 : " 不用 下来 了 , 就 坐 这 辆 车 去 好 了 。 " 说 着 , 打开 前门 , 坐 了 上去 。 项 青 在 后面 说 : " 等 了 一会儿 了 吧 ? " 普克 回过 头 , 微笑 着 说 : " 我 也 刚 下 楼 。 你们 吃 过 早饭 了 吗 ? " 他 一眼 看到 项 兰 缩 在 后排 的 角落 里 , 一言不发 , 脸上 的 表情 显得 有些 木然 。 项 青 扭头 看 了 一眼 项 兰 , 说 : " 我 吃 过 了 , 阿兰 没有 吃 。 " 出租车 奔驰 在 路上 , 车窗 外 的 光线 投 在 项 兰 脸上 , 不停 地 变换 着 明 暗 度 。 项 兰 抬 起 眼睛 扫 了 一眼 普克 , 那 目光 在 变换 的 光影 中 显得 捉摸不定 。 普克 语气 温柔 地 说 : " 阿兰 , 等 一会儿 还是 先 吃 点 东西 , 好 吗 ? " 项 青 项 兰 都 注意 到 , 普克 用 了 项 青 常用 的 称呼 , 把 项 兰 叫做 " 阿兰 " , 她们 俩 都 不约而同 看 了 一眼 普克 。 项 兰 脸上 流露 出 一丝丝 感激 , 点 了 点头 , 身子 向 项 青 旁边 靠近 了 一点儿 。 车 经过 一个 二十四 小时 营业 的 便利 超市 时 , 普克 请 司机 略 停 了 一会儿 , 他 动作 迅速 地 下 了 车 , 跑 到 超市 里 买 了 点 东西 , 又 很快 回到 了 车上 , 边 向 司机 道谢 , 边 将 刚 买 的 蛋糕 和 保 鲜牛奶 递给 了 项 兰 。 项 兰 出奇 地 温顺 , 默默 地 打开 包装 , 一点点 地 吃 起来 。 普克 没有 再 回头 , 而 项 青 在 后面 却 久久 无声 地 注视 着 他 的 背影 。 到 了 医院 后 , 普克 让 项 青 与 项 兰 在 候诊 大厅 里 等 着 , 他 去 控 了 号 , 然后 一同 去 了 妇科 。 项 兰 一直 一声不吭 , 嘴唇 紧紧 抿 着 , 完全 听从 着 普克 与 项 青 的 安排 。 事情 很 顺利 , 排 了 一 小 会儿 的 队 之后 , 里面 的 护士 就 叫 项 兰 进去 。 项 兰 临 进 门前 , 回头 看 了 一眼 , 脸上 的 表情 显得 十分 紧张 。 普克 感觉 到 身边 的 项 青 轻轻地 握住 自己 的 手 。 那 只 手 柔软 却 冰冷 , 手心 渗出 湿湿 的 冷汗 来 。 普克 转头 看 了 一下 , 项 青 目光 并 没有 看 普克 , 而是 紧张 地 注视 着 那 间 挂 了 一道 白 帘子 的 简易 手术室 。 普克 知道 项 青 其实 看 不见 里面 , 但 他 能够 体会 一点 项 青 此时 的 心情 。 任凭 项 青 握 着 自己 的 手 , 他 的 手 却 保持 着 安静 。 过 不 多久 , 项 兰 慢慢 地 走 了 出来 , 脸色 苍白 , 目光 惨淡 , 脸上 湿 流流 的 , 留 着 泪水 的 痕迹 。 项 青 急忙 迎 上去 扶 住 她 , 她 看 了 姐姐 一眼 , 勉强 笑 了 一下 , 说 : " 姐 , 我 没事儿 。 咱们 回家 吧 。 " 普克 快步 走 在 前头 , 在 外面 叫 了 一 辆 出租车 , 打开 车门 , 项 青 扶 项 兰 上 了 车 , 普克 坐 到 了 前面 。 车 刚 开 出 不 远 , 项 青 的 黑 皮包 里 传出 了 电话 铃声 。 项 青 打开 包 找 出 手机 , 接通 了 电话 。 听 着 对方 说 了 几 句 什么 , 项 青 说 : " 我 现在 在 外面 办事 , 下午 回 公司 再说 , 行 么 ? " 对方 又 连着 说 了 好几 句 , 大概 是 让 项 青 马上 回 公司 , 项 青 脸上 的 表情 十分 为难 , 对着 话筒 说 : " 对不起 , 你 先 稍 等 一下 。 " 用 手 掩 住 话筒 , 对 普克 说 : " 怎么办 , 公司 里 有 急事 , 让 我 必须 马上 回去 。 可 阿兰 ... ... " 项 兰 马上 说 : " 我 没事儿 , 自己 能 行 , 姐 , 你 回 公司 去 吧 。 " 普克 没有 犹豫 地 就 回头 说 : " 项 青 , 你 先 回 公司 吧 , 我 送 项 兰 回去 , 你 放心 , 我会 照顾 她 。 " 项 青 睁 大 眼睛 , 意思 是 问 普克 , 是否 真的 可以 这么 做 。 普克 笑 着 点点头 , 项 青 才 放下 掩 着 话筒 的 手 , 对着 那边 说 : " 好 吧 , 我 马上 回去 。 " 项 青 对 司机 说 了 一个 地址 , 请 司机 先 送 她 到 公司 , 然后 再 送 普克 项 兰 回家 。 到 了 闹市区 一 幢 写字楼 前 , 司机 停 了 车 , 项 青 匆匆 下去 , 和 普克 项 兰 摆摆手 , 脚步 很快 地 走 到 楼 里 去 了 。 普克 从 车窗 里 看到 , 那 座 写字楼 门外 的 标志 是 利 基 大厦 。 普克 问 项 兰 : " 你 姐姐 就 在 这家 公司 上班 ? " 项 兰 拖 着 自己 的 胳膊 , 靠 在 后座 上 。 听 了 普克 的 问话 , 轻声 说 : " 嗯 。 她 在 企划 部 当 经理 。 " 普克 看看 项 兰 的 精神 比 刚 出来 时 好 了 一些 , 又 问 : " 整 栋 大楼 都 是 这个 公司 的 办公室 吗 ? " " 大楼 是 利基 的 , 他们 自己 用 了 三 层 做 办公室 , 其它 当作 写字间 都 租 出去 了 。 " 项 兰 说话 的 声音 有些 虚弱 , 但 态度 很 平和 。 普克 问 : " 这个 公司 主要 的 经营 项目 是 什么 呢 ? " 项 兰 说 : " 房地产 呀 , 金融 呀 , 谁 知道 , 反正 什么 赚钱 做 什么 。 " 听 她 说 起来 , 好像 赚钱 是 件 很 简单 的 事 。 停 了 停 , 又 说 : " 你 可以 问 我 姐 呀 , 她 可是 凭 真 本事 干 出来 的 , 没 靠 人家 的 关系 ... ... " 普克 刚 想 再 问问 , 忽然 项 兰 直 起 身子 , 指 着 车窗 外 , 有点 急切 地 说 : " 哎 , 你 看 你 看 , 蓝月亮 酒吧 , 我 就 在 这家 酒吧 唱歌 。 " 普克 扭头 去 看 时 , 车子 已经 开 过 了 。 只 看到 窗外 的 街上 , 一排排 五彩缤纷 的 店铺 , 各色 行人 走 来 走 去 , 显得 繁忙 而 拥挤 。 项 兰 又 靠 回 椅背 , 微笑 着 说 : " 哎 , 普克 。 " 普克 回过 身 看 着 她 , 笑 着 说 : " 怎么 ? " 项 兰 似乎 恢复 了 一点 精神 , 脸上 的 表情 又 变 得 有些 活泼 。 她 轻轻 歪 着 头 , 想 了 一 小 会儿 , 嘴角 上 又 是 昨晚 那种 狡黠 的 笑 , 说 : " 昨天 你 听 我 唱 那 首 歌 , 恶心 坏 了 吧 ? " 普克 笑 着 说 : " 你 的 嗓子 很 好 呀 。 " 项 兰 满意 地 吁 了 一口气 , 轻轻 在 喉咙 里 哼 起 了 一 支 歌 的 旋律 , 这 一 次 倒是 很 悦耳 。 哼 了 两 句 , 她 说 : " 昨晚 我 姐 跟 我 谈 了 半天 你 的 事儿 呢 。 " 普克 笑笑 , 没 接 项 兰 的 话 , 而是 问 : " 对了 , 你 刚才 说 你 在 那 家 蓝月亮 酒吧 唱歌 , 是 业余 的 呢 , 还是 职业 的 ? " 项 兰 说 : " 唱 着 玩玩儿 。 我 喜欢 唱歌 , 唱歌 可以 发泄 。 " 普克 正 想 接着 谈 下去 , 出租车 已经 开 到 项 兰 家 所在 住宅区 的 大门口 。 门卫 从 窗口 探 出 半 个 身子 , 示意 司机 下去 登记 。 项 兰 说 : " 算 啦 算 啦 , 怪 麻烦 的 , 我们 就 在 这儿 下车 走 进去 吧 , 也 没 多 远 。 " 普克 付 了 车钱 , 项 兰 已经 下 了 车 , 在 前面 慢慢 走 着 , 普克 快步 赶 了 上去 。 " 你 没事儿 吧 ? " 普克 关切 地 问 。 项 兰 脸色 依然 很 苍白 , 天气 还 冷 , 她 的 额头 上 却 渗出 了 点点 汗珠 , 显得 十分 虚弱 。 听 了 普克 的 问话 , 她 笑 了 笑 , 忽然 将 自己 的 手臂 环 住 了 普克 的 胳膊 , 说 : " 走 不 动 , 你 发扬 一下 风格 , 当当 我 的 拐杖 吧 。 " 普克 任 项 兰 挽 着 。 他 想 项 兰 此刻 的 心里 , 并 不会 真正 像 她 表现 出 的 那样 无所谓 , 而是 确实 需要 一点 来自 外界 的 支持 和 友善 。 不知 为什么 , 普克 对 这个 任性 的 女孩 并 不 讨厌 , 而 以前 , 他 是 大 不 喜欢 这 一类 女孩 的 , 尤其 怕 见到 那种 心里 充满 算计 , 脸上 却 故 作 天真 的 女性 。 普克 觉得 , 也许 项 兰 的 种种 表现 , 只是 掩饰 她 内心 的 真实 感觉 。 而 那些 真实 的 感觉 是 什么 , 对于 普克 来说 , 可能 会 有 着 不 一般 的 意义 。 进 了 家门 , 项 兰 对 普克 说 : " 对不起 , 你 先 坐 一下 , 我 要 去 一 趟 卫生间 。 " 项 兰 没有 用 楼下 的 卫生间 , 而是 上 了 二 楼 , 先 回 了 一下 自己 的 房间 , 又 出来 , 到 了 她 和 项 青 共用 的 卫生间 。 2 大英 懵懵懂懂 。 一边 国英 抢 过 话头 十分 肯定 地 说 , 就是 上海 口音 ! 侦查员 看 她 一眼 , 发觉 她 脸上 身上 几乎 没有 伤 , 只是 头发 散乱 披 着 。 国英 的 陈述 与 大英 有所 区别 。 她 讲 正 看 电视 , 有 三 个人 冲 进来 , 问 了 句 " 老王 在 吗 " , 动手 就 打 就 抢 。 有人 扯 我 脖子 上 的 金 项链 , 没 扯 下来 , 我 这 才 知道 是 打劫 的 。 后来 我 被 捆 住 了 手脚 , 用 被子 蒙住 头 脸 , 往后 发生 什么 就 讲 不 清 了 。 房间 当中 地上 摆放 一 只 保险箱 , 门 敞开 , 锁 芯 钻 两 个 洞 。 据 被害人 讲 , 丢失 现金 36万 ! 这 是 黄浦 分局 有史以来 数额 最 大 的 一起 上门 抢劫 案 ! 侦查员 把 被害人 请 到 别处 , 开始 仔仔细细 地 勘察 现场 。 破案 , 情报 第一 ; 破案 , 永远 是 现场 第一 。 勘察 不 细 、 分析 不 透 、 判断 不准 , 破案 就 无法 沿着 正确 的 侦破 思路 前行 。 这 是 一 间 改造 过 的 老式 石 库 门房 , 房主 租 给 老王 一家 四 口 ( 除 老王 两 口 , 还有 老王 儿子 、 大英 弟弟 ) 居住 。 朝 南 的 黑 木门 、 木 纱 门 里 是 天井 , 天井 上 盖 了 玻璃 顶 成 了 前 客堂 , 前 客堂 当中 摆 一 只 方桌 。 靠 东面 隔 出 一 间 很 小 的 卫生间 , 里边 有 水龙头 和 马桶 。 原先 的 前 客堂 成 了 里间 , 这 是 一家人 主要 活动 场所 。 一面 墙 摆 着 写字台 、 电视机 , 靠 西 是 床头柜 , 蒙 着 盖布 的 保险箱 在 床头柜 后边 , 外人 一 进 房间 是 看 不见 的 , 上边 放 一个 拷 克 箱 , 再 过去 是 梳妆台 , 挨着 四 尺 半 宽 的 双人床 。 这 间 房子 还 被 接 了 一个 阁楼 。 两 间 房子 也 就是 20 平方米 , 摆放 得 又 乱 又 满 。 从 后 客堂 可以 出 后门 进 弄堂 , 弄堂 只有 一 米 宽 , 两边 都 是 房子 。 房间 地上 有 水 , 水 里 泡 着 一个 奇力 牌 电钻 , 一个 两 磅 重 的 奶嘴 榔头 , 一 把 美工 刀 , 还有 永一 牌 粘 胶纸 、 一 段 白色棉 纱线 显然 是 没 带走 的 作案 工具 。 奇怪 的 是 , 国英 身上 蒙 着 的 被子 是 湿 的 , 被 人 泼 过 水 , 为什么 ? 现场 指纹 不 多 , 说明 来人 翻动 不 厉害 。 脸盆 上 取 到 一 枚 指纹 , 经 对比 是 老王 家人 的 。 大英 嘴里 堵 着 的 卫生纸 在 她家 找到 同类 。 从 马桶 里 捞 上来 粘 胶带 的 纸 芯 拿 回去 检验 , 取 到 半 枚 左手 拇指 指纹 , 排除 是 老王 家人 的 , 那 就是 犯罪 嫌疑人 的 作案 证据 了 , 整个 现场 唯一 直接 证据 。 取 这 枚 指纹 用 了 整整 一 周 时间 。 乳白色 粘 胶纸 经 调查 确认 , 不 是 正正经经 派 用场 的 粘 胶纸 , 而是 裹 在 不锈钢 器皿 外头 的 保护膜 。 指纹 在 粘 胶纸 尽头 的 纸 芯 上 , 而且 在 光面 。 因而 取 这 枚 指纹 十分 不易 。 最后 审讯 期间 , 就是 这 枚 指纹 和 其他 多方 相关 证据 把 犯罪 嫌疑人 套 牢 为 本案 真凶 , 这 指纹 好 珍稀 好 沉重 ! 4月 14日 下午 5 点 , 各 方面 工作 告一段落 , 情况 不容乐观 : 堵截 未果 , 现场 不明 , 被害人 七七八八 讲 不 清爽 , 没有 照亮 破案 方向 的 阳光 , 有的是 难以 估量 的 压力 发案 在 公开 场合 , 想 保密 都 不 可能 , 往 下 被害人 和 公众 一 日日 给 你 计数 , 看 你 何时 把 案子 破 脱 。 支队 领导 和 全体 侦查员 坐 下来 , 将 所有 的 信息 汇总 、 归拢 , 由此及彼 , 由表及里 , 掰开 揉 碎 好好 分析 , 力争 把 已 掌握 的 情况 吃透 , 确定 是 关系 人 作案 ? 非 关系 人 作案 ? 不善 的 来 者 与 谁 有 关系 ? 从 发案 现场 和 进程 看 , 有 几点 可疑 。 来人 对 这家 有所 了解 , 不然 怎么 会 一 进 门 直截了当 问 , 老王 在 吗 ? 来人 制 住 被害人 后 , 直奔 主题 放 着 36万 元 现金 的 保险箱 。 没有 大面积 翻动 , 保险箱 上边 的 拷 克 箱 和 写字台 抽屉 里 放 着 5万多 元 现金 动 也 没 动 。 作案 工具 针对 保险箱 来 的 : 钻头 、 榔头 、 美工 刀 和 捆 人 用 的 棉纱 绳 。 3 作案 时间 更加 耐人寻味 。 大 中午 , 人来人往 , 一般 犯罪分子 很 少 选择 这个 时间 。 经过 调查 , 老王 一家 活动 极 有 规律 。 一 年 多 时间 , 他 上午 10 点 到 下午 3 点 都 在 家里 分 从 福建 空运 来 的 甲鱼 , 发货 那 头 是 他 弟弟 。 批发商 零售商 再 从 他 这里 批 走 , 从 无 改变 也 从不 间断 。 后来 居民 反映 弄堂 里 卫生 太 差 , 一个 星期 前 , 老王 一家 的 生意 刚刚 挪 了 地方 。 知道 上午 10 点 到 下午 3 点 这家 男人 不 在家 的 人 很 少 , 偏偏 抢劫 在 此时 发生 。 经过 分析 , 倾向 这 起 上门 抢劫 事先 有 预谋 , 不 像 撞 大 运 玩 一 票 就 走 的 流窜 作案 ; 很 明显 , 有人 知道 被害人 家 人员 外出 和 钱 放 何处 的 重要 情况 ; 是 关系 人 作案 。 直接 关系 还是 间接 关系 ? 本地 人 还是 外地人 ? 本地 人 是 谁 或 谁 们 又 与 谁 有 关系 ? 外地人 是 ... ... 要 想得到 这些 问题 的 答案 , 只有 工作 , 用 大量 、 辛苦 、 细致 、 繁琐 的 工作 去 获得 。 当晚 的 案件 分析 会上 , 局 领导 提出 : 此案 算作 当 年度 黄浦 分局 一 号 案 , 要 全力以赴 , 尽快 侦破 。 从 现场 和 被害人 口供 上 看 , 大英 和 国英 的 " 待遇 " 是 不 一样 的 。 大英 受到 的 伤害 多 且 恶劣 , 而 国英 头 面部 没有 伤痕 , 也 没有 被 粘 胶纸 封 住口 眼 , 没 被 捆 住 腿脚 , 仅仅 捆 住 双手 后 又 蒙 了 一 床 被子 。 按 两 人 受 伤害 的 时间 看 , 大英 先 挨打 , 此时 没有 失去 自由 又 出于 本能 的 国英 完全 可以 逃跑 或 尖 声 喊叫 没有 , 没 人 听见 , 国英 自己 也 承认 没 喊 没 跑 。 来人 似乎 对 国英 " 手下留情 " , 审讯 时 国英 也 对 来人 " 口 下 留情 " 。 为什么 ? 为了 侦查 人员 想 不 明白 、 本人 又 解释 不 清 的 细节 , 国英 当晚 被 留 了 下来 。 二 查 老王 的 关系 人 , 查 工具 , 查 衣服 裤子 袜子 , 查 马甲 装 ... ... 查 他 个 河清海晏 水落石出 。 当今 社会 是 个 又 大 又 密 的 关系 网络 , 对于 像 老王 这样 满 天下 做 生意 的 人 , 不 知道 有 多少 人 与 他 来往 , 供货 方 、 批 货 方 、 工商 税收 卫生 市政 管理 , 什么 人 都 要 打交道 ; 还有 借 钱 的 、 还 钱 的 , 还 钱 后 再 借 的 , 借 钱 后 不 打算 还 钱 的 , 眼红 他 有钱 的 , 因 钱 招祸 惹 口角 结 梁 子 的 ... ... 查 吧 , 只要 知道 " 甲鱼 老王 " 四 个 字 的 统统 查 清楚 , 肯定 , 要么 否定 。 向 与 老王 合伙 做 生意 的 老程 调查 , 他 的 第一 反映 是 : 肯定 是 同一 弄堂 的 阿章 家 ; 他家 四 兄弟 三 个 有 前科 , 听 他们 放过 风 : " 早晚 要 动 一下 他 ( 指 老王 ) 的 脑筋 ! " 找到 阿章 家 老大 。 他 说 , 干 这 事 只 可能 是 老三 。 对 老三 查 下来 , 没有 作案 时间 。 他家 还有 一个 兄弟 在 郊县 上班 , 考勤 卡 记录 4月 14日 上午 他 正好 休 班 , 但是 工友 看到 他 中午 1 点 在 单位 吃饭 。 经过 乘 各样 交通 工具 反复 实验 , 12 点 多 钟 作案 后 , 再 怎样 也 赶 不 回来 。 否 掉 了 。 会 不会 是 与 他们 有 关系 的 人 作案 ? 一共 排 出 60 个 嫌疑人 , 一个 个 面对面 查 下来 , 又 一个 个 否 掉 了 。 甲鱼 老王 的 生意 远 到 大兴安岭 、 海南 , 近 至 江浙 , 共有 12 个 省 上千 个 个体户 散居 在 本市 。 一个 个 进行 梳理 , 排 出 其中 67 个 重点 对象 全方位 调查 , 最后 全部 否定 。 4月 15日 那天 , 老王 家人 送来 一 包 衣物 , 说 收拾 家 发现 的 , 不 是 他家 任何人 的 。 包 里 是 一身 三 枪 牌 内衣裤 、 一 双 袜子 、 一 件 彪 马 牌 T恤 、 一 条 米色 长裤 。 衣物 装 在 一个 红色 塑料 马甲 袋 里 。 初步 判断 衣物 是 犯罪 嫌疑人 的 , 他们 把 旅行袋 掏空 装 钱 , 这些 东西 连同 作案 工具 一并 丢 在 现场 。 按 衣服 推测 , 正好 是 身高 1.70 米 的 人 穿着 。 这 几 件 衣物 连同 现场 作案 工具 一并 纳入 调查 视野 。 相 比较 , 奇 力 牌 钻头 的 查找 最 容易 。 4 这 把 钻头 很 新 , 像 是 才 买 的 , 上边 还 粘 着 黄油 。 推测 在 这么 热闹 的 地方 , 劫 财 者 不会 从 很 远 的 地方 带 工具 来 侦查员 直奔 北京 东 路 五金 一 条 街 。 从 外滩 查 起 , 走过 一 家家 店 , 走进 一 家家 店 , 走 出 一 家家 店 , 做 着 差不多 的 事 , 重复 差不多 的话 。 走 到 南京东路 一家 电器 商行 , 售货员 是 个 老人家 , 老人家 态度 和气 。 他 接过 那个 钻头 , 转身 看看 自家 的 货柜 , 点头 , 是 我 这里 卖 出去 的 。 侦查员 眼睛 亮 了 。 啥 人 买 的 ? 啥 辰光 买 的 ? 老人家 说 , 昨天 上午 一 开门 , 9 点 钟 。 侬 记得 清爽 ? 老 清爽 。 他们 还 问 了 我 , 有 没有 钻 铁皮 用 的 钻头 ? 钻 铁皮 ? 太 对 了 。 老伯伯 , 伊拉 还 讲 了 什么 ? 再 就 没 讲 什么 了 。 我 还 搭 给 他们 一 把 美工 刀 。 美工 刀 ! 老伯伯 , 侬 搭 的 美工 刀 把子 是 啥 颜色 ? 老伯伯 讲 绿色 。 侦查员 们 不 响 了 。 现场 美工 刀 把子 颜色 是 红 的 。 这 点 细节 很 可能 是 老伯伯 记 错 了 。 老伯伯 , 来 买 钻头 的 是 几 个人 ? 两 个人 。 一个 在 门外 不 响 , 一个 进来 买 的 。 进来 这 人 穿 白 衬衣 。 老伯伯 , 侬 看 伊 还是 上海 人 ? 老伯伯 不 敢 肯定 , 疑惑 了 一会儿 , 摇摇 头 。 谢谢 侬 老伯伯 。 再会 啊 ! 4 已经 是 深夜 十二点 了 。 河滨 市 宛如 一个 乖巧 的 婴儿 , 在 扬子江 隐隐 涛声 的 爱抚 下 熟睡 了 。 睡 得 那样 安稳 , 那样 甜蜜 , 肯定 没有 做 魂飞魄散 的 恶梦 。 因为 , 她 的 保护神 市 刑侦 大队 的 办公室 亮 着 灯光 , 值班 的 公安 干警 正 睁 着 眼睛 , 绷 紧 神经 , 一刻 也 没有 松懈 。 而 不 当班 的 杜 传义 队长 , 此刻 也 没有 休息 , 还 在 队长 办公室 冥思苦想 哩 。 现代 生活 的 节奏 无疑 是 加快 了 , 人们 的 认识 节拍 也 加快 了 。 一些 爱好 侦破 推理 小说 的 读者 们 , 欣赏 心理 往往 追求 朝 发案 而 夕 破获 的 神奇 般 的 戏剧 效果 与 新鲜 强烈 的 刺激 。 实际 生活 中 固然 有 在 几十 小时 , 数 小时 乃至 几 刻 钟 之内 就 查获 一起 较 大 案件 的 实例 , 然而 达 毕竟 占 绝 少数 。 现代 生活 的 复杂 纷纭 , 犯罪 行为 的 变化多端 , 常常 使 一个 案子 数月 以至 一年半载 难于 侦破 。 这 是不是 就 意味 着 公安人员 笨拙 无能 呢 ? 当然 不 是 。 实际 案情 由于 具有 多种 因素 , 远 比 小说 中 描述 的 错综复杂 。 侦破 工作 区 不 是 挂 几 个 电话 , 兜 一 圈 摩托 就 解决 了 的 , 干 这 行 的 都 清楚 , 它 满 不 是 轻松 的 事儿 。 笔者 固然 可能 信 笔 胡诌 一个 在 六十 分钟 内 查出 的 一个 凶杀案 , 描绘 得 有声有色 , 以 赢得 读者 的 赞扬 或 好评 , 但 这样 做 终究 是 违背 了 生活 真实 。 此刻 , 我们 小说 的 主人公 杜 传义 坐 在 办公室 苦苦 思索 . 不 就是 因为 光明 店 那个 抢劫 杀人案 至今 没有 头绪 吗 ? 不 就是 因为 显然 采用 了 多种 侦察 手段 而 进展 不大 而 苦恼 而 焦急 而 吃 不好 睡 不 着 吗 ? 他 不 象 一些 人 心目 中 的 英雄 , 喜欢 嘴角 叼 一 颗 带 嘴 香烟 , 吐 出 椭圆形 的 袅袅 烟雾 , 并且 , 前额 恰到好处 地 皱 成 一个 " 川 " 字 。 不 , 杜 传义 与 这样 的 人物 形象 无缘 。 他 不会 抽烟 , 偶尔 衔 一 支 玩玩 , 烟 屁股 要 湿 一 大 截 。 同事 中 有人 笑 他 不 该 干 这个 职业 , 或者 说 他 不 象 干 这个 职业 的 料子 。 因为 银幕 上 电视屏 上 的 侦察员 都 是 会 吞云吐雾 的 。 遗憾 。 我 的 杜 传义 不 是 这种 类型 的 人 。 敬请 读者 还是 耐心 看 下去 吧 。 他 不仅 不会 抽烟 。 而且 不 爱 喝茶 , 至于 酒 , 那 是 点滴 不 沾 的 , 问 为 他 酒精 过敏 。 用 他 自个儿 的 话说 是 没有 闲 空 去 品尝 茶 味 酒香 。 可是 , 他 有 他 自己 思考 问题 时 的 习惯 。 请 看 , 他 此时 就 双手 抱 着 膀子 斜 靠 在 木椅 上 , 双 腿 一 蹬 一 蹬 , 一 张 一 弛 , 使得 木椅 时而 两 脚 着 地 , 时而 四 脚 点 地 。 同时 , 他 用 两手 的 大拇指 各自 逐个 按压 食指 、 中指 、 无名指 和 小 指头 , 使 之 发出 叭哒 清脆 的 音响 , 仿佛 不 如此 , 挽 不能 打开 他 的 思路 似的 。 光阴似箭 , 日月如梭 。 是 古旧 小说 中 用 烂 了 的 一 句 套话 。 可 杜 传义 这时 才 真正 理解 了 这 句 套话 的 含义 。 时间 一晃 过去 三 个 月 了 , 自己 带 着 龙 涛 他们 做 了 多少 调查 工作 , 跑 了 多少 路 , 费 了 多少 心血 , 可 结果 如何 呢 ? 太 不 令人满意 了 。 除去 李 义 、 牛 渺 几 个 重大 嫌疑 分子 外 , 在 内部 , 调查 每 一个 职工 ; 在 外部 , 对 与 钟表 商 有 接触 关系 , 经济 突然 暴富 的 人 进行 了 摸底 , 共 提出 各种 线索 五百 余 件 , 重点 对象 四十 多 名 , 可是 经过 排解 审查 , 又 一一 否定 了 , 何其 痛苦 的 自我 否定 。 拿 李 义 来说 吧 。 好多 线索 都 集中 到 他 身上 , 而且 他 与 外界 的 关系 十分 复杂 。 发案 后 神态 反常 , 班 上 哭 啼啼 , 回家 后 乐 哈哈 。 一些 年轻 干警 认为 李 义 有可能 作案 。 可是 , 杜 传义 到 他家 去 了 一 趟 , 又 与 街坊 邻居 聊天 , 各 方面 的 信息 使得 杜 传义 把 李 义 排除 在 嫌疑犯 之外 了 。 根据 一般 心理学 原理 , 当 他人 嫁 祸 于 己 , 而 自己 又 没有 作案 动机 的 时候 , 神态 有点 反常 , 是 正常 为 , 应该 受到 怀疑 , 可 具体 情况 一 具体 分析 : 对于 李 义 来讲 又 是 解释 得 通 的 。 罪犯 作案 的 衣物 大多 是 李 义 的 , 而 罪犯 到 现在 还 没有 抓获 , 李 义 当然 害怕 自己 受 冤枉 了 。 何况 他 是 个 年 过 四十 的 中年人 , 封建 余毒 中 得 深 , 喜欢 看 《 拍 案 惊奇 》 、 《 今 古 奇观 》 之类 旧书 , 对 封建社会 昏 官 断案 的 情形 了解 甚 多 , 心 有 悸 痛 , 以为 现在 的 政府 也 象 过去 那样 , 动辄 抓 人 , 屈打成招 。 于是 , 一 种 无端 排解 的 恐惧感 , 跳 到 黄河 也 洗 不 清 的 冤枉 感 , 加之 对 嫁 祸 于 己 的 罪犯 的 仇恨 心 , 使 他 神志 反常 了 。 后来 , 一个 外出 归来 的 邻 人 以 事实 担保 发案 那天 李 义 未 出 家门 , 说明 杜 传义 的 分析 是 正确 的 。 那么 . 对 牛 渺 的 判断 呢 ? 开始 , 杜 传义 与 龙 涛 是 有 分歧 的 。 那天 , 从 牛 渺 家里 出来 , 俩 人 还 争论 过 。 " 我 个人 认为 应该 把 牛 渺 拘留 审查 , 不怕 他 不 招 。 " 龙 涛 仍 坚持 他 的 意见 。 " 证据 不 充分 。 " 杜 传义 很 冷静 。 说 完 , 故意 斜 了 他 一眼 , 意见 很 明白 , 是 让 助手 拿出 几 条 有 份量 的 意见 来 。 " 姑且 不 说 他 放在 锅炉 旁 的 布鞋 在 现场 留 有 痕迹 , 疑点 大 。 据 我 了解 , 还有 另外 情况 可 供 凭证 。 ( 一 ) 牛 渺 独身 一 人 , 经常 吃 住 在 锅炉 旁 , 对 地形 熟悉 , 拿 工具 方便 。 ( 二 ) 全 店 百分之九十 的 职工 都 说 , 牛 渺 为 人 凶狠 、 狡猾 , 与 儿子 打架 都 动 过 菜刀 , 追 儿子 至 百 米 以外 , 何况 外人 呢 ? ( 三 ) 他 素来 与 陈 日红 、 李 义 关系 恶劣 , 杀害 陈 又 嫁 祸 于 李 , 岂 不 一举两得 ? ( 四 ) 他家 经济 条件 不好 , 生活 入不敷出 , 欠债 一千 多元 。 ( 五 ) 发案 当晚 行踪 不定 , 发案 后背 地 叫嚷 " 老陈头 安息 吧 " 、 " 我们 胜利 了 " 。 杜 队长 , 你 说 , 有 这么 多 条 疑点 , 还 不能 捕 人 吗 ? " 到底 是 杜 传义 的 得力 助手 , 一口气 说 出 了 这么 一 大 堆 理由 。 看来 龙 涛 这 段 时间 做 了 充分 的 细致 的 工作 , 掌握 了 不少 情况 。 杜 传义 很 欣赏 自己 部下 的 分析 , 觉得 他 比 以前 成熟 些 了 。 他 自个儿 何尝 不 想 马上 逮 住 凶手 , 但 凭 这 几点 怀疑 是 不能 拘留 人 的 。 干 公安 这 一行 的 , 重要 的 是 凭证 掘 , 而 不 是 靠 主观 上 的 怀疑 。 他 轻轻 摇摇 头 , 淡 谈 地 说 : " 还是 没有 得力 的 证据 。 " " 什么 叫 得力 证据 呢 ? 到 时 能 说明 问题 , 一 根 小小的 头发 丝 也 是 一 发 重型 炮弹 。 队长 , 光明 店 的 事儿 拖 了 这么 长 时间 , 我们 不能 来 个 特殊 情况 特殊 处理 ? 先 把 他 拘留 起来 , 一 吼 一 诈 , 他 不 就 全 交代 了 ? " 龙 涛 心情 急躁 , 又 想 出 了 新 招 。 " 一 口 不能 吃 个 胖子 呀 。 小龙 , 我 只 想 问 你 个 简单 常识 , 行 吗 ? " 杜 传义 有意 兜圈子 , 不慌不忙 , 启发 助手 的 思路 。 " 问 吧 。 " 龙 涛 瓮声瓮气 地 答道 。 " 凶手 杀 熟睡 着 的 人 的 时候 , 溅 起 的 血 点 分布 情况 你 晓得 吗 ? " " 晓得 。 " " 可是 , 牛 渺 穿 上 血衣 , 与 血衣 上 的 血 点 分布 情况 不符 。 你 怎么 解释 呢 ? " " 牛 渺 穿 过 血衣 ? " 龙 涛 惊讶 得 张 大 嘴巴 。 " 我 用 现场 遗留 的 血衣 作 了 临摹 试验 , 结果 发现 体态 肥胖 的 牛 渺 穿 上 血衣 后 , 不仅 使 血 点 分布 图案 错位 , 而且 血衣 根本 就 系 不 上 钮扣 。 这 就 初步 否定 了 牛 渺 作案 的 可能性 。 " 杜 传义 最后 这 一 " 杀手 裥 " 才 使得 龙涛默 不 做 声 , 低头 认输 。 他 打 心眼 里 佩服 自己 的 队长 比 他 高 出 几 筹 。 不仅 把 情况 摸 得 烂 热 , 把 牛 渺 的 衣着 胸围 多 大都 掌握 了 , 而且 还 作 了 临摹 试验 。 自己 在 学校 也 实习 过 , 怎么 就 没有 想到 这 一 层 呢 ? 还是 缺少 心眼 呀 。 说服 自己 的 助手 , 杜 传义 并 不曾 高兴 多少 , 因为 案情 仍旧 没有 大 的 进展 。 在 侦探 学 上 , 排除 嫌疑犯 要 比 找到 真正 的 罪犯 容易 得 多 。 他 排除 了 李 义 , 牛 渺 , 至多 是 缩小 了 一点 侦察 范围 而已 , 于 最后 破案 还 差 得 远 哩 。 杜 传义 仍然 双手 抱 着 膀子 , 隔 一会儿 就 按 响 手指 关节 。 他 顶棚 的 墙上 , 是 一 幅 市 局 技术 专家 " 会诊 " 时 给 罪犯 画 的 模拟 相 : 成年人 , 体态 适中 偏 瘦 , 穿 三十九 到 四十 码 鞋 , 身高 一 米 六五 到 一 米 七五 。 新 的 线索 是不是 完全 没有 呢 ? 自然 不 是 , 现场 唯一 的 外来 遗留 物 螺丝刀 , 经 河滨 市 有关 科研 单位 检验 认定 , 螺丝刀 木 把 上 的 一块 附着 油 点 , 是 一 种 名叫 海藻酸钠 的 化学药品 。 而 这种 化学药品 只有 沿海 城市 才 有 。 龚 局长 己 派 专人 赴 沿海 的 几 个 城市 调查 去 。 假如 查清 使用 这种 药品 的 单位 与 光明 店 的 职工 有 接触 , 有 关系 , 案情 不 就 有 了 新 的 进展 吗 ? 想到 这里 , 杜 传义 的 心情 似乎 好 了 些 。 他 接连 按 出 一 串 手指 关节 的 声响 , 打 了 个 长长的 哈欠 , 便 伏 在 办公桌 上 睡 了 个 囫囵 觉 。 5 神圣 的 北京 。 一 张 奇特 的 天安门 射击 图 草稿 根据 群众 检举 和 公安 部门 侦查 , 山口隆一 可 疑点 甚 多 。 1950年 9月 18日 , 山口隆一 寄 往 日本 东京都 的 日洲 产业 株式会社 的 一 封 航空 封 , 均 以 英文 拼 日文 音 用 英文 打字机 打印 , 内 装有 10 封 信 。 在 这些 信 中 , 有 一 张 绘制 有 天安门 的 射击 图 草稿 。 天安门 的 轮廓 十分 清晰 地 在 信纸 上 显露 出来 。 天安门 前 绘 有 金水桥 , 指向 天安门 有 两 个 目标 : 一 是 天安门 中央 主席台 的 一个 人 。 左边 用 日文 写 着 : " 到 现在 水 还是 达 不到 这里 " 。 第二 个 目标 指向 天安门 顶 上 , 右边 也 用 日文 写 着 : " 从 日本 买 来 消防 压 水 机 , 能 超过 这 屋顶 " 。 原 信 中 介绍 了 天安门 的 位置 和 政治 上 的 重要性 , 说 : " 据说 最初 试用 的 地方 在 天安门 , 水 从 屋顶 越 过去 , 是 为 一代 趣事 。 所谓 天安门 系 紫禁城 正 中间 的 一个 门 , 其 前 建 有 人民 广场 , 每当 政府 祭礼 之 日 , 政府 中 有 名望 的 人 登 在 门口 台上 , 检阅 军队 分列式 和 民众 的 行列 , 以前 的 消防 压 水 机 仅 能 压 至 毛 主席 立 着 的 台子 附近 的 样子 。 " 这 张 天安门 射击 图 草稿 是 这 起 案件 的 重要 物证 之一 。 两 个 指示 标记 的 旁 注 和 对 天空 门 位置 及其 重要性 的 介绍 是 什么 意思 呢 ? 这 是 试验 消防 灭火 压 水 机 吗 ? 古今中外 , 搞 特务 间谍 活动 的 人 , 谁 也 不会 明目张胆 地 、 露骨 地 说 出 自己 的 意图 。 他们 总是 用 密码 、 暗语 、 代号 作为 表达 特务 间谍 活动 的 工具 或 用 一 种 公开 的 合法 的 形式 掩盖 自己 的 间谍 活动 。 这 是 公开 的 秘密 。 然而 , 当 他们 的 特务 活动 暴露 或 他们 的 特务 间谍 阴谋 被 查获 时 , 他 仍 会 千方百计 地 掩盖 自己 , 抵赖 罪行 。 山口隆一 也 不 例外 。 1950年 9月 27日 , 山口隆一 被捕 以后 的 几 次 审讯 中 , 他 完全 否认 搞 特务 间谍 活动 。 当 从 他家 搜 出 大量 情报 底稿 和 来往 信件 底稿 , 我 公安 机关 掌握 了 他们 的 确凿 证据 后 , 他 只 供认 搞 过 情报 活动 , 对 其他 罪行 一概 否认 。 对 绘制 天安门 射击 图 这样 的 重大 问题 只 承认 有 此事 , 而 不 供认 绘制 此 图 的 阴谋 所在 。 直到 1951年 1月 20日 他 才 完全 招认 。 " 你 把 绘制 天安门 射击 图 的 目的 说 清楚 。 " 预审员 直截了当 地 问 。 " 天安门 这个 图 是 我 画 的 , 主席台 站 的 那 个人 也 是 我 画 的 。 " 山口隆一 的 眼睛 紧紧 地 注视 着 预审员 , 仿佛 要 从 预审员 的 脸色 变化 上 窥视 出 他 感兴趣 的 东西 。 " 接着 说 下去 。 " " 我 知道 政府 开 大会 的 时候 , 政府 要 人 都 在 天安门 上 站 着 。 " " 图 上 画 的 那 个 人 是 指 谁 ? " 预审员 那 凌厉 的 目光 使 山口隆一 感到 一 种 强大 的 压力 。 " 图 上面 的 那 个人 是 毛 主席 , 后边 一些 政府 要 人 我 没有 画 出来 。 " 山口隆一 对 画 这 张 图 的 目的 却 支支吾吾 , 不 想 交代 。 然而 , 这 是 这个 案件 的 要害 , 他 是 无法 回避 的 。 在 另 一 次 审讯 中 , 他 终于 供认 了 。 " 你 画 天安门 图 给 谁 寄 去 ? " 预审员 单刀直入 地 问 。 " 我 寄 给 日本 东京 。 " " 这个 天安门 图 是 做 什么 用 的 ? " 预审员 那 尖 厉 的 眼睛 死死地 盯 着 他 。 " 我 用 铅笔画 的 , 我 将 这个 图 寄 到 东京 告诉 盟军 总部 。 " 山口隆一 感到 一阵 恐惧 , 眼里 掳 过 一 丝 可怕 的 光 。 " 你 寄 到 盟军 总部 做 什么 ? " 预审员 的 问话 像 连 发 的 炮弹 一样 , 使 山口隆一 没有 喘息 的 机会 。 " 我 知道 中国 政府 各种 重要 会议 都 在 这个 地方 召开 , 政府 要 人 都 到 天安门 来 。 " 山口隆一 的 话 停 住 了 。 " 怎么样 ? 你 把 话 说 完 。 " " 十月 一日 是 中国 的 国庆 日 , 我 想 : 一定 在 这儿 开会 。 " 山口隆一 脸色 煞白 , 说话 吞吞吐吐 。 " 我 给 盟军 总部 画 这 张 天安门 的 图 是 指示 他们 天安门 上 毛 主席 位置 的 目标 。 " " 指示 这个 目标 做 什么 呢 ? " " 他们 喜欢 以后 怎么办 我 就 不 知道 了 。 " 山口隆一 低下 了 头 , 沉思 着 。 " 你 还 想 什么 ? " " 我 也 想 过 , 知道 李 安东 有 迫击炮 和 枪 。 " 山口隆一 抬 起头 看 了 一眼 预审员 , 声音 略 有 胆怯 地 说 : " 我 想 做 冒险 的 射击 ! " " 还有 什么 想法 ? " " 这 只是 想 , 并 没有 做出 来 。 " 山口隆一 懊丧 的 为 自己 辩护 。 " 你 为什么 要 这样 做 ? " " 我 有 仇视 苏联 共产党 的 思想 , 对 中国 共产党 同样 也 敌对 。 这 是 我 的 思想 , 事情 已经 过去 , 请 原谅 ! " 八二 迫击炮弹 这 起 案件 共 涉及 7 人 , 主犯 是 李 安东 、 山口隆一 。 但 马迪懦 也 是 其中 的 重要 间谍 。 马迪懦 , 当年 64 岁 , 意大利 人 , 1925年 奉 " 罗马 教廷 " 之 命 派 来 中国 , 历任 天主教 河北 易县 教区 主教 、 罗马 教廷 驻华 公使 北京 代表 。 马迪懦 以 传教 为 掩护 进行 间谍 活动 。 早 在 抗日战争 时期 , 即 在 易县 一带 刺探 抗日 军事 情报 , 迎接 日军 入 驻 其 教堂 。 1947年 协助 国民党 军队 组织 特务 武装 便衣 刺探 易县 附近 解放区 军事 情报 , 抓捕 八路军 。 易县 解放 前夕 , 他 来京 充当 " 罗马 教廷 驻华 公使 " 黎培里 的 北平 代表 , 并 经 李 安乐 介绍 结识 美国 驻华 武官 包瑞德 上校 , 充当 美国 间谍 , 受 李 安东 指挥 。 从 1947年 11月 至 1948年 3月 , 每月 提供 情报 二 、 三 次 , 由 李 安东 转 报 包瑞德 , 先后 提供 40 余 件 。 9月 29日 清晨 , 秋雨 霏霏 , 一 层 薄薄的 雨 雾 笼罩 着 座落 在 乃兹府 的 " 罗马 教廷 " 。 这 是 一 幢 神圣 不可 侵犯 的 充满 宁静 、 肃穆 的 教廷 。 这 乃兹府 过去 是 易县 教区 所在地 。 此时 马迪懦 主教 在 绵绵 的 秋雨 中 正 沉浸 在 间谍 生涯 的 回忆 中 。 就 在 这时 , 侦察员 已经 侦查 到 一 件 重要 物证 。 " B 科长 , 您 看 这 是 什么 ? " 在 二 处 办公室 , 一 名 侦察员 把 这 黑 呼呼 的 东西 , 小心翼翼 地 放在 地上 。 " 啊 ! " 众人 被 这 东西 所 震惊 。 室内 一 片 沉默 。 原来 对 这 起 案件 犹豫 不定 的 人 , 顿时 目瞪口呆 。 过去 认为 敌人 没有 这么 大胆 的 同志 , 这时 也 哑口无言 。 这 是 一 枚 八二 迫击炮弹 。 侦察员 根据 调查 和 侦查 发现 , 李 安东 的 武器 弹药 , 绝大部分 隐藏 在 " 罗马 教廷 " 内 。 但 藏 在 什么 地方 侦察员 尚 不 清楚 。 对 这个 在 国际 上 有 影响 的 教廷 和 主教 要 进行 搜查 必须 把 情况 搞 准 , 取得 物证 才能 动手 。 于是 , 就 派 这 位 机智 的 侦察员 执行 这项 特殊 使命 。 情况 搞 清楚 了 。 当天 下午 , B 科长 带 着 搜查证 , 率领 几 名 侦察员 , 由 责任区 户籍 民警 引路 , 来到 了 罗马 教廷 。 马迪懦 正在 北 屋 大厅 内 闭目 养神 , 教廷 内 非常 肃穆 。 民警 敲 开 屋门 。 " 你们 找 谁 ? " 马迪懦 的 中国 话说 得 不 流利 。 " 你 叫 什么 名字 ? " B 科长 迎 上 前去 劈头 就 问 。 " 我 叫 马迪懦 , 是 这里 的 主教 。 " 马迪懦 的 眼睛 射 出 轻蔑 的 光 , 神色 傲慢 地 回答 。 " 我们 是 公安局 的 , 现在 依法 奉命 对 你 的 住宅 进行 搜查 ! " B 科长 出示 了 搜查证 。 " 这 是 教廷 , 不许 你们 侵犯 教廷 的 尊严 ! " 马迪懦 脸色 惊恐 不安 , 带 着 威胁 的 口吻 , 用 颤抖 的 声音 说 , 企图 阻止 搜查 。 " 这 是 中华人民共和国 的 首都 , 你 必须 服从 中国 的 法令 ! " B 科长 理直气壮 地 反驳 。 责任区 民警 找 了 两 名 教廷 人员 和 街道 积极分子 陪 着 , 由 侦察员 从容不迫 地 打开 北 房 靠 西边 的 客厅 , 在 屋内 进行 搜查 。 侦察员 胸有成竹 , 用 机敏 的 眼光 搜索 着 屋内 容易 隐藏 武器 的 角落 。 当 侦察员 招 搜查 出 的 迫击炮弹 、 手枪 子弹 、 步枪 子弹 、 手榴弹 、 炮弹 头 火 、 尾 火 、 引 火 帽 、 兵器 零件 , 一件件 、 一枚枚 堆放 在 大厅 内 时 , 马迪懦 那种 傲慢 的 神气 完全 消失 了 。 他 低头 不 语 , 神情 沮丧 , 浑身 哆嗦 。 侦察员 们 点 了 点 这些 武器 弹药 的 数目 , 共 532 件 , 其中 仅 炮弹 、 子弹 就 有 259 发 。 侦察员 把 这些 武器 点 清 登记 后 , 让 在场 的 有关 人员 和 马迪懦 签字 。 马迪懦 低头 不 语 , 用 颤抖 的 手 , 无可奈何 地 签 上 了 自己 的 名字 。 侦察员 们 脸上 都 浮现 着 胜利 的 微笑 , 把 这些 违禁物品 装 上 汽车 , 凯旋 而 归 。 那 炮 要 对着 天安门 试射 在 搜查 出 的 这些 武器 中 , 迫击炮 和 炮弹 是 作 什么 用 的 ? 手枪 和 那么 多 子弹 是 作 什么 用 的 ? 必须 在 审讯 中 让 特务 们 作出 明确 回答 。 " 你 有 哪些 武器 弹药 ? " 预审员 在 掌握 了 确凿 的 证据 后 , 对 李 安东 的 审讯 开门见山 。 " 我 有 迫击炮 1 门 、 手榴弹 6 个 、 手枪 1 支 、 还有 迫击炮弹 和 几百 发 子弹 。 " 李 安东 心里 明白 : 问题 无法 掩盖 , 公安局 已 掌握 了 他 的 罪行 , 他 只好 被迫 试探 着 招供 。 " 迫击炮 的 口径 多少 厘米 ? " " 50 厘米 。 " " 这些 武器 弹药 , 解放后 你 登记 过 吗 ? " 预审员 明知 他 私藏 武器 弹药 没有 登记 , 却 抓住 这个 要害 , 突破 他 心理 上 的 防线 。 " 解放后 没有 向 公安局 报告 , 没有 登记 。 " " 这些 武器 你 隐藏 在 何处 ? " " 在 甘雨 胡同 乙 17 号 我 家里 藏 有 手枪 1 支 , 迫击炮 1 门 , 已 拆卸 。 在 乃兹府 甲 6 号 马迪懦 家 藏 有 炮弹 、 手榴弹 、 子弹 。 " 李 安东 一件件 交代 着 。 " 这些 武器 作 什么 用 ? " 预审员 严肃 的 脸上 闪 过 一 丝 胜利 在望 的 微笑 。 神 网 怪异 失踪 呼啸 的 朔风 挟 卷 着 纷纷扬扬 的 雪花 , 覆盖 了 冰 封 的 黄河 两岸 , 覆盖 了 峭 拔 的 中 条 山峦 , 覆盖 了 厂房 林立 的 山西省 永济 县城 。 下午 五点 多 钟 , 县 公安局 内保 股 值班室 里 , 蓦然 响起 了 急促 的 电话 铃声 。 值班员 赶忙 抓起 话筒 , 耳机 里 传来 喘 着 粗 气 的 焦急 的 声音 : " 我 是 县 银行 行长 张 满春 , 我们 银行 女 出纳 股长 张 迎春 和 出纳员 安 俊生 , 昨天 中午 十二时 左右 突然 同时 失踪 了 。 我们 找 遍 了 永济 全县 , 至今 没有 踪迹 。 请求 公安局 帮助 查找 。 " 值班员 抬头 去 看 日历 今天 是 1984年 12月 28日 。 县 公安局 局长 王 清轩 的 办公室 里 , 党组 紧急 会议 正在 进行 。 鬓 染 银 霜 的 老 局长 两 道 浓眉 下 闪 着 深沉 的 目光 。 他 手中 的 香烟 顾 不 上 抽 , 全神贯注 地 倾听 着 李 红志 副 局长 讲述 值班员 方才 的 汇报 。 李 副 局长 三十 多 岁 , 高高的 个儿 , 戴 一 副 乳白色 秀琅 框 眼镜 , 显得 机警 而 干练 。 这 位 分管 刑侦 的 副 局长 , 点燃 了 一 支 香烟 , 深深 吸 了 一 大 口 , 果决 地 说 : " 我 认为 , 县 银行 失踪 的 这 两 个人 , 都 是 掌管 金库 大权 的 关键 人物 , 他俩 同时 失踪 , 其中 必 有 缘故 : 要么 是 他 二 人 合谋 共 盗 巨款 出逃 ; 要么 是 其中 的 一个 谋害 了 另 一个 携 巨款 潜逃 。 " 老 局长 当机立断 地 说 : " 我 完全 同意 红志 的 分析 。 此案 刻不容缓 , 即刻 立案 侦查 。 " ... ... 蛛丝马迹 五点五十分 , 永济 县城 的 大街 上 , 骤然 响起 了 警车 尖利 刺耳 的 警笛声 和 摩托 的 马达声 。 王 清轩 、 李 红志 、 杨 守奎 亲自 带 着 七 名 精干 的 侦查员 , 驱车 来到 县 人民 银行 。 在 县 银行 召开 的 侦破 联席会 上 , 他们 了解 到 下述 一些 情况 : 27日 中午 十一点 , 安 俊生 说 他 的 同学 结婚 需要 换 些 一 元 券 新 人民币 , 拿走 出纳员 宋 淑珍 那 把 发行 金库 的 钥匙 , 叫 上 拿 另 一 把 钥匙 的 张 迎春 去 了 金库 。 宋 淑珍 后来 又 看见 , 安 俊生 从 金库 出来 , 把 金库 钥匙 还给 她 , 说 张 叫 他 来 拿 业务 金库 的 钥匙 。 用 完 钥匙 还 了 后 , 在 营业室 上 了 近 半 个 小时 的 班 。 银行 职工 刘 春光 反映 : 昨日 上午 , 安 俊生 穿 着 牛仔裤 、 黄 上衣 ; 下午 两点 , 他 好像 见到 安 背 了 个 马桶 背包 , 穿 着 一身 崭新 的 钱 灰色 西服 , 披 着 一 件 黄色 军大衣 , 向 火车站 方向 走 去 ... ... 听到 这里 , 李 红志 副 局长 紧 蹙 着 剑眉 问 行长 张 满春 : " 银行 内部 哪些 人 和 安 俊生 关系 比较 好 ? 请 找 来 谈谈 。 " " 会计 股 的 女 青年 聂 丽 , 最近 一个 时期 正 和 安 俊生 谈 恋爱 , 两 人 接触 比较 频繁 。 " 聂 丽 被 人 找 来 了 。 " 你 叫 什么 名字 ? " " 我 叫 聂 丽 。 " " 听说 你 和 安 俊生 有 恋爱 关系 , 他 昨天 外出 未 归 , 我们 想 向 你 了解 一下 他 的 情况 。 " 聂 丽 的 神情 有点 紧张 , 战战兢兢 地 答道 : " 昨天 中午 十二点 多 钟 , 发现 他 躺 在 床 上 睡觉 。 我 问 他 : " 俊生 , 咱们 吃饭 去 。 " 他 回答 说 : " 我 已经 吃 过 麻花 了 。 " 我 又 说 : " 我 把 饭 给 你 领 回来 吧 。 " 我 在 食堂 吃 完 饭后 , 顺便 给 他 领 回 一 份饭 。 我 叫 他 起来 吃饭 时 , 看见 他 的 手上 有 血 , 并 用 纸 裹 着 。 我 细 端详 , 见 他 的 衬衣 领 上 有 几 个 不 显眼 的 小 血 点 。 当时 我 问 他 : " 俊生 , 你 手上 哪 来 的 血 ? " 他 沉思 了 一下 对 我 说 , " 上午 被 门 挤 破 了 。 " 我 怪 怨 他 不 小心 , 他 又 对 我 说 : " 聂 丽 , 你 不要 到 我 房 来 了 , 我 永远 地 爱 你 。 " 下午 六点 多 钟 , 我 到 他 房间 , 发现 我 中午 领 的 那 份饭 还 放在 桌子 上 , 旁边 还 放 着 俊生 一 张 照片 , 但 他 却 无 踪影 了 ... ... " 局长 们 认真 研究 分析 所 了解 的 情况 , 认为 : 此案 案情 重大 , 很 可能 是 安 俊生 在 金库 内 杀死 张 迎春 后 , 身 带 巨款 潜逃 , 当即 制定 了 侦查 方案 : 一 、 想 办法 打开 银行 发行 金库 大门 , 看 张 迎春 是否 死 在 金库 内 ; 二 、 对 安 俊生 的 住处 进行 搜查 , 看 是否 有 可疑 的 物品 。 时针 已 指向 晚上 七点 钟 , 金库 的 门 由于 张 迎春 失踪 而 找 不到 钥匙 , 打 不 开 。 银行 立即 派 人 驱车 火速 前往 运城 地区 支行 取 金库 的 备用 钥匙 。 可是 , 取 钥匙 的 人 回来 后 说 , 永济 银行 金库 的 备用 钥匙 根本 没有 上交 地区 。 怎么办 ? 这 期间 , 侦查员 在 安 俊生 的 床 下 深处 发现 了 一个 带 血 的 铁 哑铃 和 一 张 有 血 手印 的 十 元 券 人民币 的 包装纸 ; 在 房 中 保险柜 里 搜 出 了 一 捆 十 元 券 人民币 , 一共 是 五万 元 , 还有 染 血 的 牛仔裤 、 黄 上衣 。 这些 重大 发现 , 使 局长 们 一个 个 神情 异常 冷峻 。 他们 想 , 那 串 备用 钥匙 如果 没 交到 地区 支行 , 很 可能 还 在 张 迎春 家里 。 于是 , 立即 决定 到 张 迎春 家 去 寻找 。 核查 员 们 和 银行 几 位 同志 冒 雪 驱车 来到 张 迎春 家 , 向 张 迎春 的 爱人 说明 情况 后 , 就 细心 地 在 每 一个 角落 里 寻找 着 。 最后 , 终于 在 一个 十分 隐秘 的 地方 找 出 了 金库 的 全部 备用 钥匙 。 夜里 九时 许 , 发行 金库 打开 了 。 展现 在 人们 面前 的 是 一 幅 惨不忍睹 的 景象 , 金库 里 到处 是 血 , 仰面 躺 在 金库 东南角 的 张 迎春 , 身体 己 经 僵直 ... ... 在 相机 快门 连续 的 " 嚓 " 声 里 , 验尸 和 现场 勘察 工作 在 紧张 地 进行 着 。 侦察 夜战 法医 经过 验尸 后 认定 : 张 迎春 头部 前额 骨 全部 塌陷 , 是 凶手 用 铁 哑铃 所 砸 ; 张 迎春 的 颈 部 有 双手 紧 勒 的 淤血 ... ... 。 经过 清点 , 发现 发行 库 现款 短缺 三十万 元 , 营业 库 短缺 一千 元 , 业务 金库 缺 五四式 手枪 一 支 、 子弹 八 发 。 种种 迹象 说明 , 安 俊生 是 杀害 张 迎春 的 凶手 。 继而 , 大家 又 作 了 马桶 包装 款 的 模拟 实验 , 测出 一个 马桶 包 可以 装 十 元 券 人民币 五万 元 。 从而 确定 了 凶犯 安 俊生 外逃 时 , 可能 身 带 五万 元 巨款 。 其它 十万 元 巨款 , 可能 隐匿 在 永济 。 晚上 九点 半 钟 , 县委 副 书记 仇 炎生 、 县长 林涛 、 副 县长 谷 恒水 、 地区 公安处 处长 袁 振明 、 副 处长 段 仁理 等 都 纷纷 赶到 永济 县 银行 。 即刻 召开 了 " 12·27 " 特大 案件 分析 研究会 。 大家 一致 认为 : 凶手 已经 清楚 , 因 安 俊生 身 藏 枪支 、 弹药 , 随时 都 有 杀害 无辜 、 继续 犯罪 的 可能 , 现在 的 首要 任务 是 追捕 安 俊生 。 关键 的 问题 是 能否 准确 地 判断 出 他 的 去向 和 落脚点 。 为了 弄清 这 一点 , 侦查员 们 调查 了 很多 情况 。 侦查员 们 推想 , 他 不 是 流窜 的 惯犯 , 由于 从小 娇惯 , 也 很 少 出 远门 , 现在 作案 已 一 天 多 , 因此 , 他 逃离 永济 的 可能性 很 大 , 但 不会 逃 得 太 远 ; 他 出逃 后 很 可能 要 先 投奔 亲戚 朋友 、 同学 处 落脚 , 然后 外逃 。 一 条条 线索 被 迅速 理清 : 大同 机车 工厂 技校 杨 某 , 过去 和 安 俊生 是 很 要好 的 同学 , 他 和 安 经常 书信 不断 ; 陕西 安康 水电部 第三 工程 局 技校 尚 某 , 过去 也 是 安 俊生 的 关系 比较 密切 的 同学 。 而且 , 永济 火车站 一 名 女 服务员 发现 安 于 昨日 下午 三时 , 要 了 去 西安 的 火车票 ; 安 的 童年 和 少年 生长 地 北京 大兴县 也 有 很多 关系 比较 密切 的 同学 , 他 熟悉 那里 的 地形 。 巧 布 " 神 网 " 纷纷扬扬 的 大雪 仍 在 漫天 飞舞 , 风 中 的 雪花 纵横 飘落 , 犹如 撒 下 无边 的 银色 的 巨 网 。 夜里 十 一时 , 老 局长 洪亮 的 嗓音 在 永济 县 银行 会议室 回荡 : " 同志 们 , 现在 , 时间 就是 生命 , 时间 就是 胜利 。 我们 必须 迅速 在 犯罪分子 可能 到 的 每 一个 角落 , 都 布 下 天罗地网 , 叫 他 绝 无 藏身 之 地 。 为此 , 我们 要 尽快 用 专线 电话 , 把 此案 案情 和 犯罪分子 外貌 衣着 特征 , 通知 给 他 可能 落脚 地方 的 公安 机关 , 请求 发动 当地 群众 援助 我们 。 还要 草拟 一 份 通缉令 , 用 传真 发 向 北京 、 大同 、 安康 、 西安 等 地 的 公安 机关 , 然后 发 向 全国 二十九 个 省 、 市 、 自治区 ... ... " 接着 , 李 红志 副 局长 沉稳 地 说 : " 以 刑侦 队 干警 为主 , 再 从 公安局 各 股 抽调 二十 名 干警 , 组成 五 个 精干 的 追捕 小组 , 每个 小组 再 配 县 银行 一 名 同志 随行 。 立即 乘车 赴 重点 省 、 市 。 " 副 局长 杨 守奎 也 下达 了 加强 全县 的 岗 卡 、 围 迫 堵截 犯罪分子 的 战斗 命令 。 顷刻 , 一 道道 指令 在 迅速 传达 , 一个 个 会议 在 紧急 召开 , 一队队 人马 在 火速 行动 。 " 通缉令 : 安 俊生 , 男 , 现年 二十二 岁 。 中等 个子 , 留 青年 头 , 瘦长 脸 , 浓 眉毛 , 双眼皮 。 穿 一身 浅 灰色 崭新 服装 , 黄色 军大衣 , 身 背 一个 蓝色 马桶 背包 ... ... " 一 条条 银线 , 一 道道 电波 , 传递 着 信息 , 在 编织 着 一 张 威力 无边 的 " 神 网 " 。 29日 另 零时 , 千 余 里外 的 大同市 公安局 , 一辆辆 吉普车 、 摩托车 出动 了 , 干警 和 民兵 们 悄悄地 潜伏 在 全市 各个 角落 ... ... 在 同一 时刻 , 北京市 公安局 领导 同志 正在 通过 电话 , 向 大兴县 公安局 说明 着 案情 和 犯罪分子 的 特征 ... ...